先問第一件。

“上個月君上被四姝斬所傷,是不是你?”

“不是。”

斬釘截鐵。

“但你知道是誰。”

“不知。”

“那你為何在君上病發第三天,突然一定要入挽瀾殿,聽說還焦急異常。”

上官妧眼中只瞬間閃爍,旋即平靜:“君上一病三日,連早朝都取消,甚至設下挽瀾殿門禁,任何人不得探視。歷來君王抱恙,哪有全然不許後宮嬪妃探視的道理?我猜想定是病勢洶湧,這才發了急。”

她沒有說實話,也沒有回答核心問題。阮雪音決定繼續進攻: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知道君上中的是四姝斬?禁言令已下,沒人知道他病症。”

上官妧似有些繃不住,拿起杯子飲一口茶,只是很小一口,她卻吞了很久。

“君上病發那晚,我的婢女細蕪湊巧經過挽瀾殿附近,眼見太醫院的人進進出出,便拉了宮人來問,得知君上高燒不退,且發了許多紅疹。我一開始也沒在意,到第三天,挽瀾殿依然大門緊閉,我才懷疑起來。”

這當然是瞎編的,因為有漏洞。阮雪音不打算放過她。

“當晚瑜夫人、珍夫人和我都不知道君上病了,因為無人來傳話。你既無意中知道了,又如此關心君上,居然沒立時去挽瀾殿?”

上官妧反應一瞬,很快答道:“畢竟是細蕪悄悄打聽的,滌硯大人沒來傳話,我自然不敢貿然過去。”

場面上勉強過關。但當然不是真相。

只能指望顧星朗繼續查。

那麼第二件。

“只是出於好奇,你可以不答。適才你說對君上真心,從未做過有損於他的事。於情,我不懷疑。但於理,你姓上官,你的國君姓慕容,你的故鄉在蒼梧,你的母國是蔚國,那麼你——”

不是說不下去,而是說完了。她確定,到這裡對方已經能聽懂。

上官妧自然聽懂了。這個問題她思考過千百遍。從入宮那天見到他開始。時間流逝,她見他的次數越多,對待這個問題越嚴肅。

一開始她很恐慌,繼而有些傷感,後來幾近痛苦。最近兩個月她紓解了不少,因為一定程度上,她找到了開解自己的理由。

“珮姐姐若以為我會算計君上,那你錯了。蔚君和我父親確實希望能從我這裡,獲得更多關於祁宮、關於君上的訊息。我是蔚國人,不能不為國效力。但除此以外,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君上的事情。他是我的夫君。”

阮雪音不明白:“國與國之間的爭鬥,你真的瞭解嗎?傳遞訊息,本身就是一種傷害。”她頓一頓,覺得這話太直接,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這跟細作有什麼分別?”

上官妧眉心一跳,臉上竟隱有哀傷之色。

“君上也是這麼看我的嗎?在他看來,我和你沒有區別,都不過是母國送來的細作?那他為何不遠著我?”

阮雪音吃驚。這麼嬌蠻跋扈的一個人,此刻露出這種表情,真實的哀傷,便是她看著都於心不忍。

“沒有這麼嚴重。君上待你和惜潤都很好,哪裡會跟我一樣?況且,你應該還沒有回傳什麼訊息吧。若有,他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