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東街繁華如昨,西街冷清蕭條。

因為東街大部分皆是達官貴人,在他們眼中,突如其來的蠱疫,只是場曇花一現,倏而便過眼雲煙。

而沒錢購買旬花之丹的貧苦人士,只得聽天由命、躺屍西街。

紅幃朱輪車內,楚燁半眯鳳眸,凝視著林清致。

宛如謫仙般冷峻面容,滑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溫柔和繾綣。

林清致被盯得心裡發毛,兀自奇怪自己哪裡得罪他了,正要開口,一條直綴玄黑勁袖輕拂雲鬢。

她渾身緊繃。

“你的頭髮有些浮亂。”

林清致咋舌,好奇瞧了眼一本正經的楚燁,見他神色冰冷仍舊,只是眉眼間似染著幾點嫌棄。

“女子出閨,須當注意儀容。”

楚燁偏頭,幽深薄涼的目光轉向車軒,白皙耳根子多出了一團紅暈。

偏生語氣冷冰冰,聽得人心頭滲出絲絲寒氣。

林清致手肘抵住膝蓋,將幕籬重新帶好,皙白軟綿的蔥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玉腿。

“戴上斗笠,他們看不出我的儀容,你滿意了?”

楚燁回眸看了眼她,幽深狹長的鳳眸裹挾不解,隱隱感覺說這句話的語氣,有點不大對勁。

小心翼翼觀察著對方神情,頗有幾分無所適從。

車內,一時間靜默半晌。

“你去醫館,可有收穫?”

林清致見他終於問起正事兒了,圓潤杏眸微揚,露出狡黠。

“那當然,你說的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對楚燁笑了笑,真摯神情略帶小驕傲,對方隨之挑眉,示意繼續說。

林清致唇珠輕啟,透著股張狂:“只需找到同旬花共生或共克之物,再將其加入我所研製的悲酥清風,即可消解郎痕蠱。”

話鋒一轉,語氣突然冷沉:“但是,為避免出現第三次變異,那家醫館賣的旬花紅丹,必須全部摧毀。”

楚燁皺眉,靜靜點頭,黑曜石眸子散發幽冷光澤。

因為每個人體質不同,故而狼痕蠱所在的寄居體中,極有可能會出現特殊情況,此為第三次變異。

故而,將所使用旬花紅丹人群控制在一定範圍,可有效減少變異可能性。

“共生或共克之物,你,有何思路?”

林清致略帶尷尬,自顧自摸珠耳,慢吞吞回應:“這個嘛,我還沒專門研究過旬花,你要等我研究出來再告訴你。”

旬花,原產天竺,花瓣如寸寸黃金,毒性極烈,故此鮮少有人取樣分析。

這些知識,都是師傅給的古籍醫書所收錄記載的。

有時心血來潮,想深入瞭解古籍上的某些毒花珍草,但驚奇的是,竟然搜不出任何資訊,彷彿滅絕殆盡。

師傅總是用戒尺敲她腦袋,溫笑嚷嚷,“古籍之所以為古籍,皆在這個古,再說,你師父我神通廣大,啟示這個世界人類所能比擬?”

當時,還聽不懂老頭兒狂言亂語,眼下卻突然有幾分撥開雲霧見月明。

聯絡前後,不難發現,師傅給自己看的那些古籍,應該都是這個時空之物。

“微臣拜見王爺、王妃娘娘,祝王爺同王妃萬福萬康。”

一道溫潤謙遜聲,使正在行進的朱輪車戛然停止,充當車伕的王府暗衛對懸掛紅幃的彩玉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