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東方木只喝了三杯酒就忽然定定的摔在了地上,而此時,他已面色自黑,七竅出血,寒照雨慌忙把他扶起,叫道:“大師兄,你這又是何苦?”

東方木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你終於還是認、、、、認我這個、、、、個師兄的,只是,我、、、這一生作孽實在、、、太多,其實,我、、、早就想、、、解脫了,當年,秦王為了、、、日後和承運、、、爭奪皇位,在朝堂和、、、、江湖中,都埋了、、、許多暗棋,我就是、、、、其中之一,他現在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你此去、、、、、千萬要小心、、、”說到這裡,他的頭已經垂下,再也沒有了氣息。

寒照雨悲痛不已,他的心中竟再也對這個師兄恨不起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把東方木草草掩埋好以後,便又向來路馳去,一路上,他碰到許多江湖人,但他因為心情抑鬱,卻是黑巾蒙面,不大想與人搭訕,而他雖然也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想去大漠營救殷福平他們的,但是,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即使現在告訴他們秦王現在不在雲城,而在“天循道”總壇,那也只會讓秦王多殺害一些忠義之士而已,他是去送死的,但他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也去送死。

一路曉行夜宿,十天以後,他就到達了賀蘭道萩城的天循道總壇,那裡,其實已經有老朋友等候他多時了,而迎接他的人居然是二師兄的老朋友“雲霄一羽”傅雲起與書劍盟的“棋公子”方慕寒。

當看到自己死而復生的大師兄東方木以後,對於這些早已死去很久的人忽然向自己迎面而來之時,他已經不感冒了,只是,對於秦王與吳昊他們心機之深沉、詭計之多端而深深忌憚。

傅雲起對他輕笑道:“寒寨主,我可等了你好多天了,這邊正自望眼欲穿,不巧你就來了,東方兄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一聽他提起大師兄,寒照雨的火氣就上來了,他怒色道:“想來,那些爆炸與瘟疫的案子,傅兄也有份吧?”

傅雲起陰笑道:“既然東方兄已經都告訴你了,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寒照雨想要厲喝他幾聲,又想損他幾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大師兄,他卻並未說出口,而是問傅雲起道:“秦王他們呢,是不是在地下宮殿之中?”

傅雲起道:“秦王他們現在也許正在下面歡宴,知道你來了,他一定很高興,請寒寨主隨我來。”

整個過程中,方慕寒一言未發,他只是對寒照雨抱拳示意,寒照雨卻沒有回禮,因為,書劍盟本是皇家埋在江湖的一枚暗棋,而方慕寒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他是實在看不起這個人的。

而說完話,寒照雨便徑自向天循道里面走去。

寒照雨知道此地機關不少,於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傅雲起。

天循道總壇是在萩山之上,佔地面積特別的大,而且,這個道觀香火極其旺盛,來往參拜的香客那是絡繹不絕,寒照雨跟隨傅雲起他們來到觀內後院的客房之內,而進入地下宮殿的機關訊息就在最靠裡那間客房裡,二人走進客房之內,卻見裡面北牆之上,有一張張天師的畫像,那個張天師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持靈符正自凝神運功,傅雲起在那張畫像後面輕輕一按,卻見一道暗門卻已呈現在二人眼前。

這些時日,龍在功與秦王那是日日歡宴,而殷福平卻從那次酒後,就與龍再青膩在一起了。

那一次宴會,秦王沒有讓龍再青出來,卻在散席後,把殷福平送到了龍再青的住處。其實,和龍在功、承運大帝一樣,秦王對這個嫡親妹妹也是十分寵愛的,甚至有幾次,他都運籌好了刺殺殷福平的行動,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他都一一忍住沒有出手。

而殷福平在久別後再次見到佳人,那才真是滿腹心事,一腔柔情,要知道,自那次雲雨之後,他的靈與肉就已因龍再青的黯然離去而深受煎熬,而相思,更像一顆種子,悄悄無聲的紮根在他的心裡,使他無時無刻不心頭嚮往,眉頭低垂。為了找尋龍再青,他也曾借用過蓮花寨的暗樁,只是,這個決意離開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樣的決絕,從那次金木堡一別,她就徹底沒有了訊息,他的魂魄也曾為此飄搖不定。

而龍再青因為自己的執著做了一件傻事以後,原是決定今生再也不與殷福平相見的,而她後來皈依“天循道”原就有出家的意思,可誰知,命運使然,竟使她珠胎暗結,而正是因為懷中這個孩子,才使她對往事剪不斷,理還亂,正是別有一種滋味在心頭。而那一天,乍一聽聞殷福平來到了“天循道”,她心中的暗結便也一一解開。他的哥哥秦王曾經承諾過他,在他生命裡的某一天,他會用她的生命威脅殷福平,假如他真的疼惜自己這個妹妹,他絕不會為難他,否則,即使死,他也會拉著殷福平墊背的。而今天,他來了,他是因為自己而來的,她那暗淡的目光立時充滿了神采,她那枯萎的心靈馬上煥發了活力。

二人乍一相見,四目相對,一切便已重新來過,時間也似乎突然停止了。目光對著目光,一下子便已讀到對方的心裡,才真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他張開雙臂,她便如鳥投林般投入他的懷裡,兩情如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而兩情相依,又如何不珍惜這朝朝暮暮呢。

幾回月下聽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