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雨當天晚上告別春笛以後,就快馬賓士在前往大漠的路途上了,一個人、五匹馬一路上只在特別疲累之時,方在路上稍事休息一下,待得三天以後,他已翻過漢山,來到鐵坪山脈的旁支鐵羅峰,而到得這裡以後,他卻忽然發覺,在自己身後,似乎有一個人始終尾隨著自己,這個人不但馬術精良,輕身功夫比之自己也似乎要高上許多。寒照雨幾次就要發現其蹤跡了,卻被他輕而易舉就已掩飾過去。因為不知身後之人是友是敵,而他因為一路急於趕路,休息嚴重透支,他決定在翻過鐵坪山,到達大和境內之時,稍事休息一晚。

於是,這一天傍晚,寒照雨在古槐城的一個名為槐花香旅店住了下來,因為這幾天,都是在旅途上草草吃上幾口乾糧,喝上幾口水,居然一滴酒都沒有喝過,他決定在這裡解解酒癮,他要了一間上房以後,讓小二給打上兩罈燒刀子,切了三斤醬牛肉,在客房中自斟自飲起來,而他,素來酒量奇大,兩壇酒下肚,居然酒興剛起,剛想叫小二再打上兩壇酒來,這時,他屋中的門忽然開了,從屋外走近一個人來,來的是一個黑衣蒙面大漢,看那個大漢黑白參差的髮髻,歲數應該不小了,而這個人,寒照雨是曾經見過的,而見他之日,正是那夜去解救常無羈之時,他就是那天夜裡與溫芳仁交談的蒙面人。

這時,這個蒙面人不請自來,手中拎著一大壇酒,還提溜這一大包熟食,寒照雨驀然一驚,立時站起身來。

而這個蒙面人卻忽然把手中酒菜放在寒照雨面前的桌子上,而放下酒菜以後,他竟然把臉上蒙面絲巾一把薅下,於是,一張劍眉朗目,清雋白淨且有些蒼老的臉立時映入寒照雨的眼簾,這一次,寒照雨居然震驚的連下巴都要掉下了,而這時,他當時在那臥虎縣衙之中的猜測居然成真了,他此時不但吃驚,更是痛心不已。

酒在桌上,寒照雨卻已經沒有了喝酒的心情。

那個黑衣人把酒給寒照雨倒上,並在自己袖中掏出一隻酒杯,也斟滿一杯酒,苦澀道:“先陪我喝一杯,如何?”

寒照雨沒有搭言,只是一雙虎目怒視著來人。

那個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一邊夾起一片醬牛肉放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寒照雨拍案而起,剛要發怒,那人已經又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強笑道:“我知道你有許多話要問我,等我喝完這杯酒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如何?”說完話,他又喝了一杯酒。

喝完杯中酒,他慘然笑道:“聽說王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應該告訴了你,當時農冶水來堡中購置大批原鐵時,我本意是不同意答應賣給他的,但是,他卻在當時給了我一封信,是這封信讓我臨時改變了主意。”

寒照雨聽他言講,居然未曾理他,壓了壓心中怒火,卻緩緩坐下身形,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酒。

那人苦笑道:“可不可以陪我喝一杯。”

寒照雨依舊沒有理他,但是卻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那個人也一飲而盡,又道:“你一定想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給我的,其實,你現在應該猜到了,不錯,給我寫信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秦王。”

“想當年,在與燕君臨作戰之時,我認識了他,而且,在那時還與秦放一起為他辦了許多私事,寧王那批寶藏的秘密,就是我打探出來告知秦王的。而那時,我就已窺伺秦王的野心。可是當時,我已成為與秦王休慼與共的人了,畢竟,我曾不止一次為他做過違背自己良心的事。”

寒照雨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他這時再也不不能沉默下去了,他怒聲道:“那秦王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如此為他死心塌地?”

“他給我的自然是我從別人那裡從來得不到的。”

“那他究竟給了你什麼?”

“他給了我尊重,一份讓我甘願為他肝腦塗地的尊重。”

“你身為天山蓮花寨的首徒,試問天下,又有幾個人敢不尊重你?”

“那他們尊重的是蓮花寨,卻不是我東方木本人。放眼天下,天山三位弟子,首推是你,而二師弟也早已聲名鵲起,唯獨一說起我,又有多少人不心存蔑視,即使咱們的師父,又何曾真的在意過我?”

“你這是在責怪師父當年並沒有把蓮花寨的寨主之位傳給你嗎?”

“你覺得傳位不傳長就很正常嗎?”

寒照雨的雙眼就要噴出火來了,只見他大口大口出著氣,心中更是如火燒火燎一般,他厲聲道:“咱們師兄第三人當中,以你的輕功最好,但是,你對刀法的精要卻始終不能領略,為此,師傅還為你量身定作了一套拳腳功夫,難道,他這份心血,你也視若無睹嗎?”

“我覺得,這應該是師父給我的一種補償吧。”

寒照雨簡直無語了,他沒想到自己從小敬愛依賴的大師兄會是這樣想,會是這個樣子,他不再與他糾纏於這個問題,而是冷笑道:“這些時日,戰場後方那些爆炸與瘟疫的發生都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策劃者是吳昊與溫芳仁,而我只是具體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