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猛與霍長卿一行到達臥龍谷山下之時,天光業已大亮,他們二人所率領的都是輕騎營的精銳之師,雖然不過三百餘人,但昔日在戰場上,他們可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

為了不在臥龍山谷大造聲勢,一群人在臥龍山下找了一處偏僻所在,開始埋鍋做飯,霍長卿擔心師兄安危,並未吃飯,就已打馬先行一步,一個人只帶領十名將士徑自朝臥龍山上馳去。

霍長卿一身便裝,但是他身後,卻是全副武裝的輕騎營鐵騎,縱是霍長卿一身驚人藝業,還是不得不佩服身邊這些大兵。

今日破曉,他們一行由長遼出發,一路放馬賓士,霍長卿才算真正認識到了輕騎營鐵騎的可怕,像他自己,在武林中,絕對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儘管他歸心似箭,無論如何放馬狂奔,都不能落下這些大兵分毫。

而且,輕騎營不僅行進生猛如斯,其佇列之整齊,防範之周密,整體之警覺都令霍長卿為之側目。

一行十餘人打馬來到半山腰時,卻見迎面幾匹快馬瞬間就奔到近前,來人一共六位,為首那人一身白袍,正是“青葉堂”的香主平毅然,他正在前往抓捕耿德發的路途當中。

霍長卿一行立時勒馬截住平毅然他們,高聲問道:“敢問幾位大哥,來路可曾看到一個身形彪悍的灰衣青年,那人年齡和我相仿,闊口巨目,黑麵短髯,騎的是一匹白馬,那馬甚是矯健。”

平毅然看到官兵前來,暗叫不好,心下更是對雷克敵的身份深表懷疑,看來這些人一定是雷克敵的同夥,而這些輕騎營的將士是久居長遼的平毅然並不陌生的,他也自然知道輕騎營鐵騎的厲害,自己如若硬拼,恐怕一時討不了什麼好,因為鐵騎營的戰陣正是自己的師傅吳昊親自所授,其中利害,他又怎會不知?但是,如果放任這些人去臥龍谷,所有的計劃恐怕轉瞬成空,但他畢竟也是吳昊的弟子,應變能力還算不錯立時一抱拳,道:“諸位輕騎營的兄弟,在下是吳軍師的弟子平毅然,顧總制麾下的路參將是小生的摯交好友。”

輕騎營的將士對他熟若無睹,只是在他提到“吳軍師”之時,眼光跳動了一下,更沒有任何一人出列搭話。

霍長卿卻溫聲道:“請問平兄,區區所尋之人你們可曾遇到過?”

平毅然心下一橫,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不能對這十餘個人就這麼輕易放行的,那樣,一切都將毀於一旦,立時再也不搭話,居然拔刀驅馬像對方陣列殺去,一邊怒喝道:“兄弟們,給我一起上,即使拼死相搏,一定要攔住他們。”

儘管平毅然出刀突然,行事快捷,鐵騎營的將士卻毫不慌張,已然嚴陣以待,十把長槍如蒼龍出海,一時巨浪滔天,竟然已把平毅然六人給團團圍住,十個人圍住六個人,而且還團團圍住,似乎人數顯得少了一些,但這些,在輕騎營這裡,卻讓人絲毫不覺。十匹馬來往穿梭之下,已是一個小小的戰陣。

廝殺聲中,饒是平毅然幾人武功要遠遠高過這些大兵,居然對這個戰陣一時半會兒束手無策。而馬上,何孟的大部隊就要到了,霍長卿已經從這幾個人閃爍其詞中發現端倪,也許,大師兄就在前方,而且,一定正在遭遇強敵,當下,打馬向前,一路奔去。

前方,一定有兇險。

晨風陣陣,驕陽似火,急馬賓士,心如脫箭。

而前方,有廝殺聲隱隱傳來。

廝殺聲中,夾雜著一人清朗的長嘯。這個嘯聲是霍長卿極其熟悉的。聽到這個經久不衰的嘯聲,霍長卿的心踏實了不少,他知道大師兄一時半會兒壞不了菜,但在這嘯聲之中,他也聽出了大師兄一時身陷險境的遭遇。

多少年來,每逢勁敵,雷克敵就會發出這樣綿長的嘯聲。

有時因為興奮,有時因為壓抑,有時因為一時豪情,有時因為一種解脫。

而霍長卿打馬欲到打鬥場近前之時,便有一股漫天徹地的殺意迎面而來。。

那殺意在風中,風很冷很冷。

那殺意在空氣之中,而空氣似乎已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