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山大捷的訊息傳來之時,殷福平已經在路上了,他所想去的地方正是寧城。他這一陣子雖然常住秦城,但他畢竟擔任著咸陽道的經略使,也就是督撫一值,寧城隸屬咸陽道,也是他的職責以內,而且,祥雲公主雖然和他現在相安無事,但是,何其同住一府,殷福平終覺不妥,於公於私,他也都該在他的冶下轉轉,瞭解庶務,探聽民情。

昨日,七星山圍剿裘開意以及同夥的戰爭終於以俠義派大勝暫告一段落,殷福平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訊息還要多虧蓮花寨的暗樁,而隨著這個訊息的到來的,還有一個不太好的訊息,那就是“水母”姚碧蓮與“神簫”元古今被那個暗殺團伙給殘忍的殺害在自己的府中了,暗殺的人越來越多,而今卻是毫無頭緒,就更加重了殷福平出外走走的決心。

七星山以吳昊為首的江湖俠義派終佔上風,秦山三怪中碩果僅存的“七尺殺人”幽燕客被“一劍銜雲”成不越砍斷雙腿,名列九大神劍第八位的“乾坤神劍”容笑生被屈居他之下,名列九大神劍第九位的“劍公子”帥一帆砍斷雙臂,“玄機子”歐陽史可被活捉,“鐵豹子”童瑤被殺,其餘黨羽只有有限的幾個跟著裘開意逃出生天外,不是被殺,就是被擒,這秦山諸兇,雖然未被一網打盡,卻也是大勢已去,很難東山再起了。而亡命天涯的裘開意等人,也已是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了。何況在他身後,尚有虎視眈眈的付一笑帶人在一路追擊,他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

正是因為這次大捷,殷福平才會堅定了下去走走的決心,手下諸將已經很穩妥的安排到各地防守,何猛也已在雷克敵與霍長卿的保護下去了邊關長遼,他要在北方再次打造一個鐵桶一樣的江山。外防強敵入侵,內阻貳臣作亂。

咸陽道諸軍防務,除了何猛去長遼密任觀察使外,鐵倜調為寧城總兵,鐵儻為漢城總兵,秦叔邈為濰城總兵,蘇燕飛為彭城總兵,周通為鹽城總兵,凌衝暫為寧城知府,喬三泰暫為漢城知府,都被一一交流到各地,力求維穩。

而此時,山雨欲來風滿樓,首先就要鞏固各地政權,以防不測。而諸葛紫英與宇文浩二人為咸陽道刑部主事,勘察各地積案。這兩個人的任務而今算是最重也是最急的,二人任重道遠,比之當年當總兵可是要辛苦多了,好在二人本是捕快出身,也算幹回了本行。

殷福平此行一共四人四人,分別為雁揚天、葉楓以及自己的書童錢嗣通,錢嗣通今年15歲,他本是殷福平義父錢歸義的親侄子,樂軍被打退以後,錢家因為沒了錢歸義樹倒猢猻散,大部分都跟這樂軍退去了東都,只有這個錢嗣通留了下來,那時,他剛剛十來歲,殷福平怕當時的乾寧大帝因錢歸義之事遷怒與他,就讓他做了自己的書童,也算變相的保護他。

這個錢嗣通倒是不負殷福平所望,不但辦事兢兢業業,而且為人忠實可靠,而且孺子可教。殷福平也逐漸喜歡上了他。

今天,他們一行四人所去之地正是秦城和寧城交界的之遠縣,也就是寒古村緊鄰的那一個縣城。寧城是龍衝潛發起之地,此地民風很是彪悍,殷福平頭一站來此並不是因為此地距離秦城最近,實在是因為後者,咸陽道所轄諸城,寧城雖然並不大,卻是出了名的難管。

四個人來到之遠縣城,並沒有直接去縣衙,而是在鬧市找了個茶館歇了歇馬,順便也有訪察民情之意。

茶館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飲茶之際不免有些有談資的客人吆五喝六,倒很是熱鬧。

四個人找了一個角落清靜的位置坐下,茶還沒有泡好,便聽到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桌上的一個粗豪的漢子沉聲道:“秦大爺昨天就給楊知府府上退了聘禮,看來這門親事,徹底黃了。”

他旁邊那個身形瘦小的漢子道:“楊知府才剛剛離任,秦大爺就要悔婚,這也太現實了點吧。”

那粗豪漢子道:“世態炎涼,莫不如此。”

他對面那個胖乎乎的似是個商人的漢子介面道:“聽說,秦大爺的老爺子已被秦王殿下請去,恐怕是要重用的,即使楊知府不離任,這門親事也怕會黃。那秦家,此時已非昔日可比了。”

那瘦小漢子道:“自打那個楊知府和秦大爺做成親家之後,平日裡在寧城作威作福,現在要告老還鄉,又被秦家退婚,恐怕,一路上,一定是走不安穩的。得罪人多了,遲早是要有報應的。”

那個商人模樣的人道:“聽說楊知府與秦家定親的那個小姐長得模樣可是俊得很的,韓二爺要不來個英雄護美人,跟著楊知府回去做個上門女婿得了。”

那個粗豪的漢子道:“劉兄,這樣的話也就在這個地方說說,出了門可千萬不要亂講,否則,被秦府的家人聽去,我還敢要命嗎?”

那個瘦小的漢子道:“是呀,前幾天,一個外地人,只因久仰秦老爺子威名,只不過順口叫了一下老爺子的名諱,就被秦府的管家秦虎給活活打死了。”說這話,還很是謹慎的四處望了望。

那個粗豪的漢子恨聲道:“那有什麼,我現在的鄰居高亙原也是我縣的大戶,就因為秦老爺子一個朋友好像叫方子虛的,給秦府看風水,說秦家宅子不如高家藏風聚氣,山環水抱,而秦大爺父子為了強佔高宅,把高亙逼的家破人亡,一個豪富之家,現在倒成了破落戶。”

那個胖子道:“那算什麼,咱們縣上前一任縣令常老爺當年受理秦家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案子,想要秉公執法,嚴懲不貸,居然還把秦家少爺鎖拿,可誰知,沒幾天,那個常老爺倒是背了個貪贓枉法的罪名,給發配了,而秦家不久後,就與楊知府定了親,兩個人做了親家,卻是相互勾結,魚肉百姓。真是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那個瘦子道:“而現在我們縣新上任的王老爺可是秦大爺的拜把子,要問縣衙衙門門朝哪開,得先問過秦老爺。”

那大漢道:“前幾天被逼死的張寡婦你們知道嗎?”

那個胖子搖搖頭,那個瘦子道:“你說的是張家莊的吧。”

那個壯漢道:“是呀,那個張寡婦的丈夫本是秦家的佃戶,就因為收租時,頂了秦虎幾句,就被這個狗賊打死了,而前幾天,張寡婦那個在秦家放牛的兒子,也因為跑丟了一隻牛,被秦虎打了個半死,張寡婦抱著孩子四處找人醫冶,偌大一個縣城居然無人敢給他上藥冶傷,張寡婦當天就上吊了,她的那個可憐的兒子,都不知現在怎樣,是死是活,到時沒人敢去看,興許早已死在家中也說不定。”

他的話音剛落,卻見面前的桌子一震,上面的茶壺茶碗立時跳了起來,水流的滿地都是,三個人以為是惹到了秦家人,嚇得急忙跳起身形。卻見不知何時在他們身邊來了一個一身白衣的12、3歲少年,這個少年長得俊美無匹,只是一張臉冷的嚇人。

那個胖子哆哆嗦嗦的道:“少爺莫非是秦府的?”

那個瘦子此時也很驚怕的看著他。

只有那個壯漢見閒言碎語被人聽取,知道事情敗露,平日裡對秦家的刻骨仇恨油然而生,一時竟豪氣頓生,居然不再害怕,驀地怒聲道:“秦家有什麼可怕,大不了賤命一條賠給你,難道你們敢做還不讓人說嘛?老子忍你們很久了,每每早上一開門,一看到高亙,老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媽的太欺負人了。”

那個白衣少年道:“你口中那個秦大爺叫什麼,家住在哪裡,可敢帶我去會會他。”

幾個人聽說他不是秦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剛才那個鼓起勇氣,大罵而起的壯漢此時也是一驚,道:“這位小爺,你不是本地人嗎?否則,怎麼會不在道秦大爺大名,他可不只是在之遠縣,即使在寧城府,那也是跺一跺腳顫三顫的人物呀。”

那白衣少年正是雁揚天,他笑著對那壯漢道:“剛才你還肆無忌憚的罵他們,怎麼,現在又怕了他們?”

那壯漢道:“怕倒是不怕,不過,惹卻是絕對惹不起的,那個秦虎,也許我還能對付,但是碰上秦大爺。那就只有捱打的分了。”

雁揚天道:“那你敢不敢跟我去秦府找他的晦氣。”

那個壯漢看到絲毫不懼,一臉坦然的雁揚天,心知藝高人膽大的道理,不過眼前這個半大孩子都有如此膽氣,平素對秦家豪橫行徑的所有不滿立時湧上腦海,心下也是豪氣頓生,道:“大不了一死,又有什麼敢不敢的。”

雁揚天道:“那就勞煩大哥頭前帶路,我們這就前去會會這個看起來無人敢惹的秦家。。”

說完話,那個壯漢熱血湧上胸臆,也不再說話,立時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葉楓馬上拉了拉殷福平的衣袖,道:“爹爹,揚天哥哥去了秦府,我們也跟去吧,那個秦大爺不是好玩意兒,咱們可不能讓揚天哥哥吃虧。”

殷福平看著懂事的兒子,笑著點點頭,隨後帶著二人也跟了上去。

其餘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卻沒有人動,剛才的那個胖子與瘦子,正自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看到他們走遠後,這才又呆呆的坐下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