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在隧道里行駛了二十分鐘,還未看到地面上的光,卻停了下來。

前方隧道已是盡頭,終點到了。

三人下了車,沿著與起點處同樣明亮的新月臺往前走了幾十米,然後便拐入了一條向上的通道。

向上的通道比剛才下來的稍短。一百多級臺階後,便是通道的出口。

推開出口處沉重的隔斷門, 出現在灰原初前方的,是一處廣場一般長寬均有近百米的地下巖洞空間。

遼闊,但並不黑暗。

巖洞空間的天頂上,集團架設了無數體育館用的LED強光燈,將整個巖洞照射得如同白晝。

“洞穴白晝”下方,整個空間的中央, 盤踞著一座古老的神殿遺址。

說是遺址, 是因為神殿剩下的部分已經不多了, 甚至難以稱之為“建築”——幾乎就只剩下了平整的花崗岩基座,中央有一座祭祀臺,以及神殿入口與祭祀臺之間,沿路殘存著的樹根立柱。

但在這樣古老的神殿遺址裡,集團架設的現代化的裝置並不少。各種電纜,照明,溫溼度感測器,放射度報警器,以及其他許許多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監控儀器……

而其中最為顯眼而怪異的,卻是祭祀臺周圍的那些大型醫療裝置。

有一個人,正躺在古老到無法追溯年代的祭祀臺上,彷佛將要作為人祭……卻正被周圍發出低沉的聲音工作著的現代化醫療裝置維持著生命。

這名渾身插滿導管的病人,也在此時察覺到了有客人來訪。

祭祀臺上的病床發出了電動馬達聲,病床的前半截立了起來, 幫助無法動彈的病人“坐起”。他掃視了一眼數百米外門口的三人, 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 然後緩慢抬手, 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正是隻差一點,就要被他們殺死的“蛇”。

火鉈英雄沒什麼表情,身體卻一下子就動了。

但在衝出去之前,他還是被亞瑟及時地一把拉住了:“慢著,謹慎一些。”

火鉈英雄深吸一口氣,沒回答,但身體鬆弛了下來。

亞瑟這才放心地鬆開了手。

“這個地方,比較奇怪,所以我有印象……”亞瑟抬頭左右環顧,皺起眉頭,“讓我回憶一下。”

他的視線,最後定格在神殿前方的廣場上。

這座神殿是有“門”的。

但這道同樣石制拱門並不在神殿入口處。

它的左右沒有牆體,只是單單一道拱,孤零零地遠離著神殿主體,豎立在神殿與巖洞入口之間的這一大片空曠的廣場的正中央。

在門的周圍,還鋪設了三條交叉的步道。

除了從巖洞入口穿過拱門到達神殿入口的這一條主路,一左一右還另外有兩條步道穿過了拱門。

一條連線著巖洞東南角與神殿的西南角,另一條連線著巖洞的西南角與神殿的東南角。

相互之間的交叉點就在拱門腳下,三條步道構成了一個“米”字。

這顯然是一種特意為之的佈局設計, 透露出獨特而充滿著宗教感的氣氛。

亞瑟似乎也想到更多了。

他蹲下來沉思了好一會兒,有了動作——他回頭從巖洞角落裡找了塊石頭,然後朝著拱門扔了過去。

在石頭穿過拱門的那一剎那,灰原初伸出的觸鬚勐地一抽——那塊石頭,從他的感官之中消失了!

一旁的火鉈英雄也發出了困惑而驚奇的聲音:“……不見了。”

亞瑟倒是反而撥出了一口氣。

“在石頭穿過門的那一剎那,它從你們兩個的眼裡消失了,對吧?”他問道。

而在火鉈與灰原初都確認了以後,亞瑟一攤手道:“——但是在我眼裡,它只是就這麼普普通通地穿過去了而已,然後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啪嗒’的響聲……整個過程,普通至極。”

火鉈英雄困惑地揚了揚眉毛。

灰原初也心想——這可不對勁。

他現在可不是用眼睛在看的,而是在用魂之蟬探索著周圍全方位的資訊……但不管是在哪一種感官的層面上,那枚石頭就是那麼突然消失了。

沒有蹤跡,也沒有什麼“落地的啪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