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初也在瞬間出現在了絃樂背後,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拽。

絃樂身子一墜,袈裟斬的刀光幾乎貼著她的頭皮一閃而過。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剛從不明所以開始發怒,身後卻傳來的巨響。

絃樂回頭一看,神情頓時呆滯,排行道樹正相互撞擊著砸在地面上,只剩下樹樁光禿禿地立在路邊,切口光滑。

再傻的人也知道發生什麼了。如果不是灰原初這一拽,她就會變成無頭的行道樹。

明白這一點的絃樂開始發抖。

一擊不中,節子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她緊接著便往側面又跨出一步,拇指再次抵上刀鐔,同時將右手手心虛虛地蓋在了刀柄末端。

——“咔”,“嚓”。

幾乎連為一體的兩聲中,刀被節子用左手大拇指快速地推出一寸,又被她用右手手心更快速地狠狠按了回去。

番茄

玉鋼刀身與雪花刃紋的顯露僅只一瞬間,濃厚氣霧一般的刀光卻凝聚在了刀鞘附近,隨即又被刀鞘狠狠合上的動作一下子爆破,朝著絃樂閃了過來。

但就在刀被推出,刀光尚未顯現之前,灰原初已經又將絃樂往另外一個方向拽去。

比剛才那一下力度更猛,絃樂的身子瞬間如大轉盤一般被甩出了一道弧線,腳也幾乎離開地面,一下子本能地驚叫出聲來。

她的提包也跟著一起飛了起來,比她慢了一些,彷彿跟在身後的飛鳥。

遲到的刀光毫無遲滯地從包上斬過,將它變成兩塊飛散出去,然後消失在另一側的那排行道樹中。

數秒後,這排行道樹也倒了下來,砸在之前已經躺在道路上的同胞身上,轟隆作響。

沒有給灰原初與絃樂更多的喘息時間。接下來,節子彷彿不假思索一般,連續推了三次刀。

——“咔嚓”,“咔嚓”,“咔嚓”。

三片月牙形的刀光如同首尾相連的游魚,從節子身前觸發,聯袂而來。

而在飛至半路的時候,它們已經分散開來,彷彿封死了絃樂所有的角度。

灰原初嘆了口氣。

他閃電般地輕拉兩把,重推一次,在絃樂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幫助她擦過了兩道刀光。

但代價則是絃樂已經被推得遠離了灰原初,還趴在了地上,看起來根本已經沒有挪動半分的時間與空間了。

而最後一刀,正朝著她的後脖子落下。

灰原初跨過一步,伸出右臂,彷彿要去撈那輪似是月牙的刀光。

刀光無聲地隱入了他的手臂裡,像是消失不見了。

但下一刻——“嘶”。

是高壓的血流噴射之聲。從指尖到腋下,灰原初的整條手臂斷成了數截。

三根手指從手掌上被切除,上臂與手肘處被切斷,整個上臂則被從中間斜斜片開,連同大部分肩膀一起軀幹上徹底分離。

零落的斷臂落到腳下。原來那條手臂現在還連在灰原初軀體上的部分,就只剩下腋下的一小片皮肉而已。

但絃樂確實毫髮無傷。

只是被灰原初的血潑了一脖子,她剛起頭又看見落到自己眼鼻子前面血淋淋的斷臂,絃樂終於禁受不住刺激,暈了過去。

灰原初也搖晃了兩下身子。

雖然可以遮蔽痛覺,但大量失血加上失去軀體的巨量損毀神經訊號,還是能在物理上導致他的大腦有瞬間的宕機。

好在只花了幾秒,無限增殖的血肉便重新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晃了晃腦袋,望向前方。

這一次,節子沒有追擊,反而撫著刀鞘,露出了某種滿足的微笑。

“……終於喝到血了啊,這下你滿足了吧?”灰原初狠狠瞪著節子,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