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若不事事小心多加提防,早就成了別人的刀下鬼,哪還輪得到你黃三出手暗算,居然想讓老子成為你的替死鬼,呸!”

葛明禮嘴角現出不屑冷笑,面孔扭曲神色猙獰,對沉沒海底不見蹤影的黃三用力啐了一口,胸前衣衫裂處現出貼身穿戴的金蠶軟甲,僅有淡淡凹點卻是絲毫無損。

這金蠶軟甲是葛明禮早年前往天竺經商時從波斯商人手中重金購得,傳說由崑崙山脈深處金蠶王所吐蠶絲編織而成,刀槍不入火燒不毀最能護身保命,波斯商人開價萬兩黃金,葛明禮身家微薄哪裡拿得出來,便誘引波斯商人到偏僻無人處所,趁其不防一刀結果性命,強行奪將過來據為己有。

他從事情報工作仇敵眾多,金蠶軟甲無論冬夏寒熱盡皆貼身穿戴從不離身,好幾次都仗著軟甲護身反噬殺敵,如今又出其不意結果了黃三性命。

他深知鯊群厲害非常,海難遭遇往往就是九死無生,原本想要利用黃三多覓一分生機,哪料黃三異想天開竟然想與自己同板共濟,只得狠下心腸先行殺死,免得受他拖累難以在鯊群嘴裡逃生。

死道友不死貧道,黃三若到地獄訴冤只能怪自個沒有眼色,竟敢與上司搶奪求生機會。

肚裡腹誹葛明禮手腳齊動拼命划動,想要趁鯊群沒有到來趕緊遠離,如今他不是與鯊群比拼速度,而是寄望鯊群獵得眾特工充當食物,填飽肚皮便能大度放過自己。

如果野外遇到兇猛虎豹,保命關鍵不在於能否鬥得贏虎豹,而在於能否跑贏同伴,葛明禮顯是深諳其中道理。

葛明禮手腳齊動如同利箭飛快向前射去,耳邊時不時傳來垂死特工發出的慘呼哀嚎,卻是充耳不聞半步也不敢停留,生怕萬一被鯊群瞧出葛處長比別人肥美多肉,緊追不放定要品嚐那就大事去矣。

邊拼命遊動邊不住嘴向中外神佛祈禱,許諾只要能夠僥倖逃難生還巴達維亞,必定重建教堂重塑金身重獻供禮,不會讓哪位神佛遭受委屈。

不曉得中外神佛被祈禱許願打動,還是鯊群獵得食物心滿意足,葛明禮使盡全力遊了一會,距離眾特工落水處漸行漸遠,始終沒有一隻鯊魚趕將上來,他氣粗聲喘也已精疲力盡,見脫離險境慢慢緩下速度,剛要從懷裡掏摸牛肉乾填充飢腸,陡地聽到少女嬌脆聲音怒喝道:“葛明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居然膽肥撞到姑奶奶面前,瞧姑奶奶今日不活剮了你!”

聲音熟悉不用抬頭就聽出必是陳萬婉,葛明禮聽到喝聲不由地暗自叫苦,老子今日真是倒足了血黴,好不容易逃離鯊嘴卻又自行撞進虎口。

他循聲抬頭望去,見丈許開外有塊龜背般的黝黑礁石,礁石上面踞坐著兩名青年男女,都是渾身溼淋淋彷彿剛從海里撈起,怒目瞪視咬牙切齒,除了陳萬道兄妹又有何人。

原來陳萬道雖然不曉得葛明禮暗中做了手腳,見艇板破裂海水湧入瞬間就要沉沒,當機立斷拉著陳萬婉跳入海中,兩人常年在海邊玩耍都是精通水性,當下抱著破裂艇板充當器具在海水裡沉浮,有幾條鯊魚瞧見人影想要過來獵食,卻被陳萬道陳萬婉手打足踢盡皆驅趕開去,待到倒黴特工王通被噬人鯊獵食血腥氣味散發,鯊魚聞到血腥氣味全都循息而去,陳萬道兄妹暫時得保平安。

這時已經天色大明紅日東昇,照得無垠海面金光耀眼恍若明鏡,陳萬道遠遠聽到眾特工被鯊群獵食發出的垂死慘呼,知道若不能在鯊群獵食完畢之前覓得棲身場所,待會若有填不飽肚皮的鯊魚覓蹤而來,那就束手待斃大事去矣,當下辯明首里港方向拼命游去,遊了不到半里忽地發現海水中間凸立數丈方圓的黝黑礁石,大喜過望當即拉著陳萬婉爬上礁石暫時棲身。

兩人渾身溼透好不狼狽,不過已經精疲力盡誰都顧不得許多,躺在礁石上面曬著太陽慢慢等衣衫曬乾,再行設法脫困回到陸地,哪料恰好瞧見葛明禮在海水中半沉半浮飄移而來,陳萬婉曉得小艇莫名破裂必是葛明禮暗做手腳,見他自行送上門來自然大喜過望,提氣怒喝就要縱身入海動手。

她衣衫半乾曲線畢露,陽光映照下更加讓人浮想聯翩,若在以前葛明禮見此妙景免不了色心大動,此刻遊了半日又被海水浸泡,早就半死不活有氣無力,見陳萬婉站起身就要縱入海里,忙緊抱木板頓住身子,苦笑道:“陳小姐,葛某自忖沒有對你無禮,奈何咬牙切齒視若仇敵,莫非其中有甚麼誤會不成?”

陳萬道知道葛明禮狡詐如狐,陳萬婉論起真實功夫還不是他的敵手,生怕縱入海里反而吃虧,忙伸手拉住道:“慢些動手,且看他如何謊言狡辯。”

沉聲向葛明禮道:“你明明答應放我們平安離開,為何又在小艇暗做手腳,若非我兄妹僥倖覓得礁石棲身,豈不就要跟葛處長一樣葬身汪洋大海?”

葛明禮肥面微紅,幸虧陽光耀眼沒被瞧將出來,轉了轉眼珠強辯道:“陳公子從何說起,葛某一言既出絕不反悔,哪會暗做手腳自打耳光——”

見陳萬道陳萬婉都是面現怒色,葛明禮滯了滯乾笑道:“小艇常年沒有使用,年久失修導致漏水倒也有可能,這樣罷,葛某回到巴達維亞必定重禮上門賠罪,陳公子陳小姐大度饒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