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暗生疑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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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平安號劈波斬浪早已遠離陸地,在無垠海面急速行駛,站在甲板望將出去繁星滿目海天一色,隱約可以聽到波濤拍擊船舷的轟隆聲,行駛得甚為平穩。
船上生活單調無聊,眼見平安號遠離陸地再無危險,不少走私海商趁著夜深人靜,三三兩兩踱上甲板散步閒聊,談天說地。
徐國難見徐淑媛使性無奈搖頭苦笑,他在船頭站立了會見甲板人漸增多,不想被熟人撞破身份,緊了緊袍衫想要回艙休息。
忽聽一名白白胖胖宛若富紳的走私海商衝另一名走私海商拱手道:「李老闆,你怎麼也有閒情上甲板散步?」
李老闆尖嘴猴腮身材枯瘦,穿著華麗綢袍彷彿沐猴而冠,手裡執著銅杆長煙管,呼嚕呼嚕抽個不停。
見了白胖富紳李老闆似乎頗覺意外,鼻孔噴出白煙,沒好氣道:「劉員外能上甲板散步,老哥怎麼就不能。」
見劉員外微現尷尬,李老闆冷笑道:「劉員外,你前些日子由臺灣戰艦護送前往倭國做生意,白花花銀子賺得著實不少,怎麼也不事先告知老哥一聲,留些銀兩給苦哈哈的老哥生髮。」
聽李老闆陰陽怪氣語含嘲譏,劉員外滯了滯苦笑道:「小弟只是賺些辛苦銅鈿,哪像李老闆家大業大坐在家裡就能發財,明人不說暗話,那趟生意是賺了些許銀兩,可也被小人舉報私通鄭逆,官府發文拿捕只得連夜跑路。」
李老闆仰天打了個哈哈,陰陽怪氣道:「舉報得沒錯,劉員外難道沒有私通鄭逆,要不乍坐船趕往東寧府。」
劉員外肥臉忽紅忽白,勉強忍住惡氣,轉換話題輕聲問道:「李老闆,你這次巴巴乘船趕往東寧府,莫非也是為了給那位送禮?」
說著伸出兩根手指,形成個八字。
李老闆鼻中白煙噴吐宛若白蛇伸縮,冷哼道:「不為了給馮剝皮送禮老子還懶得跑上這一趟。上次出海前往東寧府賣綢緞,馮剝皮特地提醒四月十三是七姨太的十八生辰,啥意思老李還能聽不出來。他奶奶的,馮剝皮一口氣娶了十二房姨太太,每個月都有姨太太過生日,老子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全都丟進娘們荷包,連個屁都放不響。」
劉員外斜眼睨視,嗤笑道:「既然不願意儘可以不用送,馮剝皮管的是鄭家海商,怎能奈何得了堂堂的臨安錦繡綢莊李大老闆。李老闆你是出了名銅牙鋼齒鐵算盤,連乞丐身上都能榨出油水,如果不能賺足銀兩,哪肯乖乖掏出銅鈿向馮剝皮送禮。」
「記得去年夏天臨安鄉下發洪水,淹沒了十來個鄉鎮,大群災民圍著劉府哀嚎乞討,甚至有人活生生餓死在門口,老李你硬是不肯掏一個子兒。嘖嘖,真不愧是出了名拔不出毛的鐵公雞!」
李老闆被劉員外當眾揭破醜事,瘦削麵孔難得一紅,反唇相譏道:「劉員外確是大善人,花二十兩白銀就買了上百名無家可歸的童女,只要調教幾年就可以送去揚州做瘦馬,靠著販賣人口發財,真是一本萬利生財有道。」
擠了擠眼睛悄聲問道:「有沒有挑中可心順意的瘦馬留下暖床,做那大被同眠一箭雙鵰的勾當?」
劉員外不以為恥,咧開肥嘴揚揚得意道:「彼此彼此,咱們都是半斤八兩。」
兩人相視而笑,都是感覺心有慼慼。
聽劉員外李老闆互相揭破醜事,都是恬不知恥反以為榮,徐國難心中極為鄙夷,抬腿緩步從身邊走過,兩隻荷包悄無聲息到了手中。
偷竊是特工必備技能,按照察言司律例嚴禁對平民使用,徐國難經過嚴格訓練是此道高手,對付兩隻不開眼羊牯自然手到拿來,沒露出絲毫破綻。Z.br>
兩人提到的馮剝皮就是明鄭東寧總制使馮錫範堂侄,戶官左曹馮德貴,名曰掌管航海貿易,實
則專為馮錫範走私販貨高買低賣,藉機大發橫財,是一等一的鐵桿親信。
馮德貴仗著馮錫範勢力在東寧府為所欲為,據說每月都要藉口為小妾過生日趁機勒索錢財,受他管轄的走私海商無不切齒痛恨,私下稱為馮剝皮,徐國難掌管偵緝刺探,自然對馮剝皮的貪婪無恥早就有所耳聞。
想到馮錫範竟以這種國之蛀蟲為治國幹才,徐國難心中憤懣,腳步微微有些沉重。
劉員外瞄了眼從身邊若無其事經過的徐國難,拉著李老闆走到船頭,低聲問道:「李老闆,一家子不說兩家話,你冒著偌大風險巴巴趕到東寧府,是否也為了向馮剝皮送禮祝賀榮升都事?」
徐國難本來即將走進艙道,聽到都事兩字心頭微震,拐了個彎踱到船舷陰影處,扶著欄杆假裝欣賞海景,豎起耳朵靜聽兩人說話。
李老闆抬眼環視,見船頭無人說話不再顧忌,詭笑道:「老弟幹嘛老哥也是幹嘛。」
劉員外聞言滯了滯,他花大價錢乘坐平安號趕往東寧府,一為送禮二為避禍,海寧知縣奉旨緝拿走私海商,衙役三天兩頭跑到劉府敲詐勒索,口口聲聲奉命調查劉員外私通鄭逆販賣禁物,胃口越來越大欲壑難填。
劉員外掏銀兩當了幾回善財童子,眼看衙役整日上門無休無止,又見不少沒有強硬背景的走私海商陸續都被拿捕入獄,心知不妙索性乘上走私海船出門避禍,只是這種醜事哪能告訴李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