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將功贖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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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馮德貴面色陰沉望向自己,服侍多年深知主子習性的劉三身子不停抖顫,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重金進口的波斯地毯上,朝馮德貴用力磕頭道:“小的辦事不力,請都事大人責罰。”
劉三跪在波斯地毯上面垂頭喪氣,渾身抖顫猶如一隻捱了打找主人的賴皮惡狗,馮德貴隱忍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揚杯把葡萄酒潑在劉三臉上,冷聲問道:“劉廷雲呢?”
劉三滿頭都是淋漓酒水,不敢伸手擦拭,低著腦袋顫聲道:“劉統領受傷昏迷不醒,郎中正在緊急救護。”
劉廷雲中的是自己射出的獨門毒鏢,只要及時服用解藥,休養一段時間自可無恙,然而他深曉馮德貴最喜遷怒於人,當即假裝受傷昏迷,讓劉三獨自前往杜康軒承受馮德貴的潑天怒火。
劉廷雲綽號冰屠夫,除了殺人放火一無所長,投到馮錫範手下充當親信侍衛,馮錫範專橫跋扈仇敵極多,因此平常護衛嚴密,見馮德貴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生怕遭人暗算刺殺,便把手下功夫最高的冰屠夫劉廷雲撥給馮德貴充當侍衛統領,原意想讓劉廷雲護衛馮德貴安全,哪料馮德貴秉承明末重文輕武習氣,骨子裡從來瞧不起粗魯武夫,只把劉廷雲當成尋常侍衛看待,呼三喝四視若奴才,從不當成心腹蓄意籠絡。
劉廷雲昔年在吳三桂帳下何等看重,如今落毛鳳凰不如雞等同奴才,只是看在馮錫範臉面勉強忍耐,自然也不會忠心耿耿盡力辦事。
聽到劉廷雲昏迷不醒,馮德貴絲毫不在意,冷聲道:“沒用奴才死了活該!”
瞪了眼渾身抖顫的劉三,馮德貴忽地又是春風和諧,笑問道:“劉廷雲雖然無用,畢竟還敢與人動手,算得上稱職侍衛,你跟隨本官多年,居然連出手都不敢就被嚇退,如此窩囊本官要你何用?”
青衫侍衛聞言左右一分,手按刀柄把劉三圍在中央,靜候馮德貴吩咐。
劉三侍衛馮德貴多年,熟知主子剛愎自用自高自大,若是開口辯解更會惹起怒火,不敢說話只是連連磕頭,鮮紅酒液淋淋瀝瀝淌滿面頰,恍若溼臉關公瞧上去甚是駭人。
滿桌嘉賓見此模樣都是面色古怪,相互對視不發一語。
見劉三跪著一動不動甚是可憐,白胖嘉賓轉了轉眼珠,笑呵呵打圓場道:“元緒兄,劉廷雲可是侍衛中的第一高手,馮總制老人家特地派來貼身保護,如此高明武功都不是攪局少年敵手,劉侍衛上去只能自取其辱。莫若讓劉侍衛將功贖罪,想法子把黃驃馬弄到手,由元緒兄親手獻給馮總制才是正經。”
白胖嘉賓是明鄭走私鉅商劉福祿,表字吉元,專做茶葉絲綢轉口倒賣生意,在東寧府開有十多家店鋪,日進斗金財源滾滾,逢年過節都要向馮德貴送上大筆金銀珠寶,端的揮金如土出手豪闊,與馮德貴交往多年向稱莫逆,眾嘉賓之中也只有他才敢出言勸上幾句。
馮德貴不好當眾駁了劉福祿臉面,冷哼一聲沒有言語。抬眼偷瞥彌勒佛似笑容滿面和藹可親的劉福祿,劉三眸中現出感激,趕忙應道:“寶馬小的本已詐到手,哪料突然跳出少年莫名攪局,小的一時不察才失了手,請大人再給小的機會,定要把寶馬弄到獻上。”
窺視馮德貴陰沉面色,劉三忽地想起一事,遲疑片刻輕聲道:“那少年好象出身土蕃蠻子,我聽小妞叫他索薩。”
聽到行俠少年竟然出身土蕃蠻子,杜康軒立時一片寂靜,人人都是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眾嘉賓都是富紳巨室訊息靈通,早就獲悉土番部族養足元氣蠢蠢欲動,時刻想要出山作亂殺盡漢人,土蕃蠻子微妙時刻化裝成漢家少年來到東寧府莫非別有所圖?
劉福聞言眸光微現異芒,隨即驚覺掩飾,與其他嘉賓一樣大眼瞪小眼,腦裡卻是急急打著算盤。
吳斌坐在對面,剛好把劉福的表情變化全都瞧在眼裡,不動聲色視若無睹。
聽聞攪局少年竟然出身土蕃蠻子,馮德貴也頗覺意外,捻鬚沉吟道:“土蕃蠻子日子過得太是舒服,近些時日不太安穩,總想著趕走漢人獨霸臺灣,瞧模樣沒有吃足沙漉社慘敗的苦頭——”
環視有些惴惴不安的嘉賓,馮德貴微笑道:“諸位莫要擔憂,區區土蕃蠻子無知無識,絕對成不了氣候,馮總制已下令洪侯爺率領重兵駐紮武定裡,一旦時機成熟就要發兵征剿,給那些深山野猴永生難忘的教訓,免得時不時跳出來搗亂,壞了馮總制的大事——這辰光怎會有土蕃蠻子偷偷越過封鎖線暗地來到東寧府?”
馮德貴口中的洪侯爺官名洪德,爵封忠振侯,也是馮錫範帳下能打硬戰的心腹將領,本來出兵對付土蕃部族以威名卓著的劉國軒最為合適,然而馮錫範對掌控明鄭水師的劉國軒大為忌憚,恨不得劉國軒能夠致仕歸隱,哪肯讓他重掌陸師對付土蕃部族。
況且洪德率領重兵駐紮武定裡不單為了震懾土蕃部族,馮錫範另有密謀,非親信將領不能成事。
王福祿聞言心中不由別的一跳,轉動眼珠猜測道:“莫非受命潛入東寧府偵緝刺探,想要了解朝廷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