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面,霧氣朦朧,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見錨地那忽明忽暗的燈光,但錨地裡空載小划子柴油機的引擎卻傳得很遠。

透過望遠鏡,能清楚地看到那條小划子活動非常頻繁。

一女兩男,駕駛著鐵划子在錨泊在江裡的大小貨船附近轉悠,一會兒靠在大船邊,爬呆上二三十分鐘。一會兒回的鐵划子上,再去找另一條貨船。

柴油機的噪音那麼大,上大船實施盜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那條鐵划子上的人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幹什麼?

梁小余坐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商店船上,放下望遠鏡正琢磨著要盯到什麼時候,劉鑫沛把剛炒好的菜端上小桌子,喊道:“小魚,吃飯了。”

“好的。”

“要不要來點老酒?”

“要工作,哪能喝酒。劉哥,你現在既是老闆也是駕駛員,最好也別喝。”

聊到現在的買賣,劉鑫沛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我算什麼老闆,要不你家幫忙,我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打工呢。”

之前總是別人幫自己家,沒想到竟有自己家能幫別人的這一天。

幫助別人的感覺真好!

小魚感慨萬千,拿起快子笑問道:“劉哥,這段時間生意怎麼樣?”

“還行。”劉鑫沛幫小魚盛來一碗飯,坐下道:“回頭幫我跟你爸說一聲,欠你家的錢最遲明年底肯定還上。”

“不著急,你要進貨要週轉,後年還都沒關係。”

“不行,你爸一樣是做生意的,他一樣要錢週轉!”

“他做什麼生意,他和我媽現在都是打工的。”

劉鑫沛驚問道:“打工?”

小魚嘿嘿笑道:“給玉珍打工,玉珍給他們發工資。從早忙到晚,有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比我都忙!”

劉鑫沛反應過來,好奇地問:“搞服裝批發有這麼忙嗎?”

“有啊。”

小魚探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錨地,眉飛色舞地說:“每天去市場進貨的人多,搞批發的人也多。同一個款式的衣裳,市場裡有好幾家批發,價格都是一樣的,人家既可以從我家進貨,一樣可以去人家那兒進貨,所以服務要跟上。“

“怎麼服務?”

“進貨的人也是做買賣的,時間很寶貴,都是下午坐大客車從老家出發,天沒亮就趕到市場。如果人家進貨多,或者是老主顧,就要問問人家有沒有吃早飯,如果沒吃我媽就要去幫人家買早飯。”

小魚笑了笑,接著道:“人家不是進一兩件,一進就是幾十上百件。玉珍和她表妹負責算賬收錢,我爸要幫人家裝進大袋子打包,然後用小板車幫人家把貨送到停車場,一個早上要跑幾十趟。”

“生意這麼好!”

“那個市場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都有上萬人去進貨,早上六七點鐘的時候,跟我們這兒的香期(趕集)似的擠都擠不進去。只要是去進貨的人,身上少說也要帶一兩萬塊錢,所以小偷也多。”

“你有沒有見過?”

“我不光見過,還抓了好幾個呢。抓一次小偷被玉珍說一次,我現在都不敢再去市場了。”

“玉珍為什麼說你,她擔心會被小偷報復?”

“倒不是擔心被報復,那些小偷要麼不得手,一得手涉桉金額就不會少,少說也要判上一兩年。不像碼頭的小偷,夠不上追究刑事責任,關幾天就又放了。”

小魚吃了一口滷菜,接著道:“主要是我每次去市場都是想著幫忙的,就是幫著打打包、往停車場送送貨,可每次去都能發現小偷。發現不等於就可以抓,要悄悄盯著,等他動手時再抓,必須現行,不然沒證據。

反正只要發現小偷,都要花時間盯。好不容易抓到現行,就要叫上市場保安幫著扭送到派出所,還要叫上失主。到了派出所要說明情況,要配合人家做筆錄,等忙完了一個早上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