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濱江市人民警察學校。

這裡說是警察學校,其實早就不對外招生了,現在加掛上濱江市公安局警官培訓中心的牌子,專門用於組織民警、協警培訓。

有宿舍,有食堂,有室內訓練場,有室外訓練場,甚至有靶場……一個警校該有的設施這裡全有,所以長航分局才組織民警輪流來這兒訓練。

上午體能訓練的強度有點高,中午又那麼炎熱,丁曙光不想讓參訓民警中暑,讓眾人一直休息到三點才命令「總教官」袁天賦吹哨集合。

作為領導必須要帶頭。

盛寶成繫上武裝帶,第一個跑下樓,一見著丁曙光就好奇地問:「丁局,陳局呢?」

「去海事局開會了,一點半走的。」丁曙光看著參訓民警整隊,也好奇地問:「寶成,小魚去哪兒了,中午吃飯時都沒看見他。」

「去東啟了。」

「他去東啟做什麼?」

盛寶成簡單說了下情況,想想又說道:「老朱閱屍無數,他說那個老太太死得蹊蹺,可見那個老太太的死因應該很可疑。如果是命案,東啟公安局有得忙了。」

提到東啟丁曙光不由想起東啟派出所民警吉永軍家屬工作調動的事,喃喃地說:「如果真是命案,並且線索是我們提供的,東啟公安局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們?」

盛寶成反應過來,不禁笑道:「老朱是我們分局的退休職工,老朱發現的線索就是我們分局發現的線索!」

吳國群左一趟右一趟去麻煩相關領導都沒能辦成的事,如果我們幾個趁他不在家辦成了,等他跟鹹魚一起從國外回來肯定會很沒面子……

只要是能讓吳國群沒面子的事,丁曙光自然不會錯過,禁不住笑道:「寶成,要不你跑一趟,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盛寶成豈能聽不出丁曙光的言外之意,笑道:「也行,有些事只能由我們出面跟東啟公安局談。」

「我就是這個意思,小魚不太會說話,而且他只是正科,人家不一定會給他面子。」

「那我下午就偷懶了?」

「辦正事要緊,有什麼情況打電話。」

「我知道。」

……

死者親屬的思想工作確實不太好做,尤其是死者哥哥的思想工作。

如果有選擇,老爺子都不想讓妹妹火化,怎麼可能會同意公安局解剖他妹妹的遺體?

好在僵持到下午兩點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照理說婆婆死了,王秋蘭應該回家繼續操辦喪事,可她甦醒之後在鎮衛生院大吵大鬧就是不願意回家。

徐家老大想到公安反覆問老太太是怎麼去世的,發現老太太死了之後家裡人有沒有做別的,又是怎麼把老太太的遺體從房裡挪到堂屋的,越想越覺得這事確實有點蹊蹺,幾經權衡,同意送老太太的遺體去解剖,並且幫著做舅老爺的思想工作。

徐家老二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因為長期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看上去比他哥哥的年齡都要大,再加上經濟條件決定家庭地位,大哥點了頭他也不好說什麼,就這麼由著公安叫來的殯儀車把老太太的遺體運走了。

東啟公安局的解剖室跟陵海公安局一樣設在殯儀館。

小魚和老朱成了「人質」,硬是被沈大和譚所拉到了殯儀館,坐在解剖室隔壁的法醫臨時辦公室裡一邊閒聊一邊等訊息。

長航分局政治處主任盛寶成聯絡過小魚,但沒去殯儀館跟小魚匯合。殯儀館又不是什麼好地方,能不去誰願意去?

他在東啟派出所長的陪同下直接趕到東啟公安局,登門拜訪東啟市委政法書記兼公安局長唐玉生。

盛主任,李所,歡迎你們來我們這兒指導工作。」

「唐書記,你們地方公安是老大哥,我們指導誰也不敢指導你們,我們是來向你們學習的。」

長航分局,民警不多,行政級別倒是挺高。

比如眼前這兩位,居然都是副處。

唐書記很是羨慕,一邊招呼兩位不速之客喝茶,一邊笑問道:「盛主任,李所,你們二位是為興合鎮夜裡去世的那個老太太來的吧?」

盛寶成在來的路上打電話問過小魚,對東啟公安局的做法非常之鄙視,半開玩笑地說:「唐書記,我們分局水上巡警支隊副支隊長梁小余同志和退休職工朱寶根同志也是一片好心。你們倒好,竟然把他們扣下了。如果換作是普通群眾,真不知道會被你們嚇成什麼樣!」

東啟派出所與東啟公安局的關係遠沒陵海派出所與陵海公安局的關係好。

李所也意味深長地說:「唐書記,冒昧的說一句,你們這麼搞,以後誰敢給你們提供線索?」

如果查實那個老太太是他殺,哪怕不是他殺而是非正常死亡,一切都好說。可要是查實老太太是病死的,老太太的家屬肯定會鬧,到時候東啟公安局會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