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支隊的工程船隊和負責運輸搶險物資的自航船,跟一支隊的船隻一樣夜裡就完成了編組。

儘管編好組之後一直錨泊在距荊州長江大橋橋墩不遠處的江面上,但兩條拖輪和汽渡船主機、輔機依然開著,機器的轟鳴聲站在又加固加高了近一米的子堤上都能聽到。

燒的不只是油,也是錢!

換作平時,誰都捨不得這麼燒。

但現在不是平時,洪峰要來了,長江水位正在急劇上漲,幾百公里長江干堤已在洪水裡浸泡了一個多月,隨時都可能會出現潰口性特大險情。

長江防總和荊州防指要求,應急突擊搶險隊要發揮出應急作用。

換句話說,不管哪裡的幹堤發生重大險情,應急搶險突擊隊都要第一時間趕到。

水上機動跟岸上機動不一樣,不是駕駛員用車鑰匙打著引擎,輕踩油門,就能載著人員和裝備走的。只有提前編好組,不惜多燒點油料備車待用,才能做到命令一來就啟航。

水位太高,大堤上不安全,老葛轉移到了“陵海港工程指揮部”躉船三樓辦公室。

他昨夜睡的很晚,今天起的卻很早,因為接下來的一天是最關鍵的一天。

席工早早的來了,郝秋生也來了。

三人圍坐在辦公桌邊,一根接著一根抽菸,透過開啟著的窗戶,俯瞰不斷拍打子堤的洪水。

長江激流沖刷,大地彷彿在飄動,天地似乎連成一體在旋轉,場面攝人魂魄。

老葛再次拿起面前的電話,確認聽筒裡有都都聲,這才輕輕放下。

他的這個動作像是會傳染,席工也擔心上級聯絡不到自己,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看。郝秋生緊隨其後,檢查起綁在胸前的手機。

這時候,對講機裡傳來水文站工作人員的呼叫聲。

“席工席工,水文站呼叫席工!”

“收到,請講。”

“水位44.87米!水位44.87米!”

“收到,繼續觀測。”

正如席工昨天計算的那樣,砂市水位正在瘋狂上漲。

早上7點起床時,44.81米。

8點,44.84米!

9點,44.87米!

現在是11點整,竟達到了驚人的44.98米,距離45米的分洪水位只剩下僅僅2厘米,已超過1954年分洪時的水位二十多厘米!

國w院1985年下發的79號檔案上寫得很明白:當砂市水位達到44.67米,括弧爭取45米,預報將繼續上漲時,即開啟荊江分洪區北閘……

也就是說現在炸開荊江分洪工程北閘外的擋水堤,讓洪水流入安公的分洪區,各級領導都不要承擔責任。

可以說現在分洪沒責任,下決心不分洪才要擔天大的責任!

因為北岸的荊江大堤一旦守不住,受災的將是整個江漢平原,將是漢武,所造成的損失將遠超一個縣。

由此可見,副總l此刻的壓力有多大。

但讓安公縣撤出三十多萬人肯定沒有錯,以洪水現在的勢頭,分不分洪,真只在一念之間。

老葛當了那麼多年幹部,不知道遇到過多少事,但從未像今天這麼緊張過,他乾脆不想了,拿起手機撥打起王書記的手機。

用固定電話打比用手機打便宜,如果用200卡會更便宜。

但誰也不知道市防指會不會下命令讓陵海預備役營“出險”,現在固定電話不能佔線,只能用手機打。

“葛局,有險情?”

“暫時沒有,你們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