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綠容的失態只在一瞬間。

很快她又收斂起容色,而後假裝無所謂的看著我:

“公子說笑了。”

“憑公子的家境,恐怕媽媽獅子大張口的話,還是有些困難的,何必要將錢拋灑在綠容這樣的女子身上呢?”

“我知道公子是人品貴重的君子,且心中憐惜我們,這就足夠了。公子不必再做無謂的花費。”

她當真是十分體貼的,大約是瞧著我的衣著和今晚甚至掏不出1000銀子的見面費,因而猜中我囊中羞澀,沒法兒給她贖身,因此反倒來安慰我。

不過倒真叫她猜對了,倘若這媽媽要個萬八千兩的白銀,我又怎麼掏得出來呢?

更何況,區區一次見面便是千兩的價格,1萬兩銀子夠不夠還是兩碼事呢。

想到此,我不由有些後悔剛剛說的太多。給了綠容希望,如今希望破碎,她的心中還不知如何失落呢。

一時間,我倆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兒,我才終於問道:“綠容姑娘,雖然我講的話很動聽,但你們難道不會擔心上當受騙嗎?”

綠容沉默一瞬,而後直直盯著我的眼睛:“公子,綠容在樓子裡多年,多少也有些識人看人的本事。公子看我時從來只有尊重與欣賞,絕無任何狎暱的意思。”

“倘若公子這樣的人都不值得信任,恐怕這世間就沒人值得信任了。”

“更何況……”

她如今已然能夠坦然笑出來:“倘若當真看走眼了,那也不過是綠容的命罷了。”

“人生在世,無非賭與博。賭的是命運,搏的是命格。我早早就看開了。”

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子。

今晚的聊天是我對不住她。

不過我也開始琢磨:倘若不花銀子,有沒有法子給綠容光明正大的自由身?

倒是綠容善解人意,此刻主動問道:“對了公子,我見公子一開始是想要跟在那幾位公子後頭的,不知是要去做什麼?”

我愣了一愣,沒想到她觀察的如此細微。因此便簡單說道:“我與之前離開的那位林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今夜他們要去牡丹樓中看一個人,我心中好奇,也想去見識見識。”

“哦?”

綠容也奇怪道:“我見公子沉穩端肅,應當是不愛湊熱鬧的性子,如今既然想跟過去,莫非是有什麼淵源不成?”

我一愣,隨後終於忍不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後趕緊問道:“白宣,我這障眼法給出的,難道不是不起眼的無名小卒嗎?為何綠容對我的錯誤印象這麼多?”

白宣卻輕笑一聲:“小新娘,障眼法的作用只不過是叫別人不那麼容易注意到你。但你幻化的男子形象是根據你的樣貌來做調整的,倘若有人注意到你,並且一直能保持專注,那麼……你的樣貌自然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不由有些無語。

障眼法這等小法術,因為不是日常最緊急的克敵制勝的法門,因而我學的相當敷衍,將將也只是會做罷了。

如今經過了這一遭,我可算明白了:不好好學習,就會在某些事上捅出簍子來。

只是如今錯誤既然已經發生,我便也只好將此事記在心裡,轉而問道:

“不知姑娘對那牡丹樓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