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家的生活,我果然不懂。

“那倘若挑不上呢?”

“公子放心,”那丫鬟又為我斟了一杯茶:“倘若挑不上,這筆錢咱們也是會如數退還的。”

這丫鬟一走,小蓮和燈籠都大呼小叫起來:“一千兩白銀只是報個名?這紅袖招的老闆莫非想錢想瘋了,真有人會捨得嗎?”

“怎麼不會。”

按那丫鬟所說:今夜若是被選中,滿堂都要唱名,叫人知道是哪個。於他們而言,自己的面子比天還要重要,區區千兩白銀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何況,這紅袖招的老闆一張一弛,頗有技巧,這邊收天價的報名費,這邊選不上卻又會退還。

且不說有那不差錢的壓根就不會退,就算是將這銀錢退了,莫非他們還能拿著銀子一走了之不成?

到最後,錢還是花在樓子當中。

這紅袖招只有一個花魁,就是綠容。

剩下的品貌皆次一些,但勝在人多,總能將家財掏空的。

這些我是不懂的。

只原樣聽著白宣講解,這才叫小蓮和燈籠也同樣大呼小叫起來。

而小蓮卻又疑惑道:“都說青樓女子被逼無奈,可我見這臺上的綠容姑娘頗受追捧,眉目含情,看起來並無愁苦之相啊。”白宣卻嘆了口氣:“你們還是見識少了。”

我倒是大約能猜到:“她這副滿心歡喜的模樣,應是樓子裡調教出來的。只是……”

聽白宣的意思,莫非還另有隱情嗎?

“哪有那麼簡單。”白宣長嘆口氣:

“這青樓女子自買回來的那一天,樓子裡就有專門的教養媽媽把她們分出個三六九等。”

不管哪一等,首先要做的就是得笑。他們只有把如今將這副與客人恩愛的模樣刻進骨子裡,這才算是能見人了。

更何況,如今看著綠容萬人追捧,光鮮亮麗,殊不知花魁的壽命何其短暫?

“哪怕她仍舊青春,可恩客們卻已經厭倦了,頂多只能在臺上維持一年的新鮮,樓中便要有新的花魁了。”

而失去追捧的花魁,天鵝墮入汙泥,仙子落入人間,引來的不是呵護和善意,而是人人都想跟著踩上一腳。

她從花魁降為普通伎子,以前得不到的苦苦追捧的,如今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而倘若這時候,能多有哪些錢財來奉承樓中的媽媽,說不得還能避開一些客人,活得久一些,日子也好過一些。

錢財又從何處來呢?

自然是靠著如今名氣正盛時這些恩客的打賞。

一般青樓中為了維持住花魁多情識恩的樣子,並不會輕易收繳那些恩客們特意送上的珠玉釵環。

這也是他們如今這樣賣力的原因。

我心中暗暗嘆息。

大約是顧及到我是女子,白宣許多話都沒能講得透徹明白,更加沒有提那些女子的不能言說的悲慘境遇。

但我一路走來,如今心中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