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瞬間交匯,而後是永恆的分別。

匕首再一次被拔出來時,血液也跟著噴濺出來。

魏父重新將匕首放在了魏郎的脖頸,壓住了那道淺淺的血痕。

“小賤人。”

離得近了,他甚至能聽到魏父那咬牙切齒的聲音。

忍著痛苦看他的神色,魏郎心中不由苦笑:

這麼多年來,自己是否像傻子一樣,竟然從來沒察覺他的親爹竟將自己看得如同待宰的豬狗,想要放棄時,不必猶豫就可以痛下毒手。

他長那麼大,捱過戒尺,被罰跪祠堂,可卻是頭一次收穫這樣鑽心的痛苦。

這痛苦燒著他,燒到他五臟六腑都灼烈起來,卻又讓他的心如墜入寒冰。

此刻唯一支撐他的,便是對穆孃的愧疚。

假如不是自己,穆娘可能還依舊在山中安靜的做個撿骨人。

不懂情愛就沒有那些煩惱,她的生活就能平靜的走下去。

可如今……

魏郎知道:一旦所謂的長生法子到手,自己或許還能留下命來苟延殘喘,但穆娘,絕對走不出這座宅院。

籌謀這麼多年,魏父絕不可能將這個機會留給別人的!

穆娘,只有死路一條。

想明白這件事,他的心卻突然冷靜下來。

脖頸間還感受著冰涼的匕首的溫度,微微的刺痛,在鎖骨和手掌的劇烈疼痛中,都彷彿不值一提。

而他爹,他如今已經不算是個人了,執念佔滿了他的大腦。不管要殺多少人,他最終都要找到傳說中的長生之法。

魏郎苦笑一聲,哪裡來的長生呢?

可貪婪的人,他又怎麼會信呢?

他看向穆娘,這一刻,二人彷彿心有靈犀。

只聽穆娘冷靜下來:“我答應你,我願意發誓。但是在此之前,你要讓我跟魏郎好好說句話。”

她突然鬆口,魏父此刻激動的手腳都在微微顫抖。

但這樣不行。

他握緊匕首,此刻同樣掏出繩子,來將穆孃的雙手捆住。

而後又匕首壓在他的脖子,領著她,來到了魏郎面前。

他嘴上綁著的布條果然已經被鬆開了。

脖頸間的匕首橫亙在那裡,看著格外驚心動魄。

但此刻,兩人誰都沒有去看,反而輕聲嘆息著:

“穆娘,你受苦了。”

“魏郎,你受苦了。”

難得的溫情瀰漫在二人之間,這一刻,什麼“仇恨”“長生”,通通都不重要了。

不祥的預感在魏父心中不斷疊加,他左右看了看,不知為何越發的心頭打鼓。

此刻心慌意亂,便將脖頸的匕首再次用力,按進了魏郎脖子上!

而那的雪白皮肉中,鮮血再一次迸發。

下一刻,只見魏郎迅速說道:“穆娘,最後聽我一句:快逃吧!”

而後,他脖子猛然前傾,直直的撞上了那把鋒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