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白宣的注意力被轉移,我偷偷鬆了一口氣。

為了使這份話題轉得更像一些,我拿起那把大黑傘,不顧白日裡撐傘走在路上眾人的眼神,而是在心中囑咐:

“阿宣,我要與小蓮逛街了,不聊了。”

他應了一聲,隨後便消隱無聲。

七月的天氣,酷暑難耐,如今太陽高高升起,街道上人潮如織,格外繁華,唯獨對厲鬼並不友好。

哪怕有這柄黑傘遮擋著太陽,可四面八方蒸騰來的灼熱陽氣,依舊叫小蓮覺得痛苦。

但她只小心的看我一眼,而後問道:“於心,你是不是想與我說些什麼?”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小蓮她這樣敏感。

此刻只好半真半假道:“我昨夜見白宣,總覺得他與以往截然不同,彷彿又變成了最初相識時的討厭模樣。”

我儘量說的輕描淡寫,想叫小蓮別擔心那麼多。

卻沒想到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長長的“哦”了一聲,而後搖了搖頭:

“之前在村中,那些與家中男人鬧彆扭的姐姐嫂子們,都是你這副模樣,我大概懂了。”

她頗有些自信的說:“不過,餘心,這我可幫不了你。你還是等你家夫君來哄你吧。”

這什麼跟什麼啊?

我瞠目結舌。

而後明白,小蓮定是將我這似真似假的說辭,聽成了我與白宣鬧彆扭。

此刻我張了張嘴,又決定乾脆錯有錯著,就叫她這麼誤會下去吧。

白宣身上的變化,我一定會問清楚的。

但我卻不知道,在我帶著小蓮出門時那,被困在雪洞中的白宣卻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床榻上的層層血跡。

肩胛骨和後腰處的鐵鎖尖刺又往裡緊扣了一分,劇烈的疼痛一波一波朝他席捲,比往日又更勝一分。

他面色如霜,緩緩坐下來,此刻攤開手指,只見掌心一簇瑩白的火焰瞬間騰起。

這火焰如曇花一般,看起來既溫柔又無害。

然而就在它燃燒的那一瞬間,四周的空氣都因灼熱而變得扭曲了。

這冰雪封印的山洞中,自頂端開始,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很快就連成了淅淅瀝瀝的水流。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在整片山洞漫出了淺淺一層水跡。

那水跡不斷蔓延,連被冰雪凝固在山壁上的巨大鐵索,在此刻都緩緩地晃動起來。

鐵鎖末端,也不斷有碎冰和水痕下滑。

以如今這樣的溫度,要不了多久,那鐵索便會完全掉落,白宣就可以重獲自由!

然而他盯著滿屋子蒸騰的水汽看了一眼,又倏的握緊拳頭。

火焰隨之消失不見。

一陣狂風颳來,風雪進了山洞。

那剛化開的溫熱水流便又瞬間凝結成冰,而後重新將山洞覆蓋。

“真火又旺盛了啊。”

他喃喃道。

而後另一隻手在頸間一探,便彷彿自身體,又彷彿自不知名的虛空中,掏出了一枚玉佩。

若我在場,肯定能認出這玉佩跟我的是一模一樣。

“老道士,當初你說只要我控制真火,甘心被這雪寒之地壓制,就能等到破局之人……”

“是否就預見了這樣的未來?”

“我遇見了破局之人,但卻無論如何不願傷害她了。”

他低垂眼眸,怔怔的看著虛空,而後又突然伸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