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哭笑不得嗎?奮力掙扎也不過是換來了遺忘的結果。

荼蘼知道自己不該有這些頹廢的思想,兩個人努力堅持至今,已經算是十分不易了。只是……也許是愛使人變得貪婪,就連神也是一樣。

譬如只要他能夠出現在身旁,就總是希望他能夠多看自己一眼;每每多得到他的一點目光,就越是想要一睹他臉上的笑顏;而一旦看到他的笑,總是不由得去妄想那彎彎勾起的薄唇……

人且得寸進尺,神也亦是如此。因為即便成神,外物所能變化的,唯心不變。

明明她有且只有這麼一個明顯的弱點,明明她只要使點手段就能輕而易舉的把人留在身邊,可也正因為是他,惹得她每次慌忙失利,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也無怨無悔。

“既然都忘記了,倒不如重新開始。”荼蘼說道,反正過去經歷的她都已經有勇氣放下了,大不了就再教這個傢伙重新愛上自己一次而已。於她而言,底線什麼的只要在他的面前大可畫了又擦。

他卻不肯放棄,緊皺著眉頭,神色認真的目視前方。

“如若什麼都能靠遺忘逃避,那人要麼是能人,要麼……便是懦夫。”

荼蘼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得好,不愧是本神瞧上的男人,有幾分傲氣。”

也許是過於喜悅而沒有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嗤言面色有些難看。

嗤言聞言,就好似遇到了什麼惡虎盤螭一般,往後一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滿臉的抗拒與警惕。

“我再次宣告,我真的有未婚妻,你別再胡攪蠻纏了。而且,我們才認識不過一天,你別裝作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樣。還是說……你對你救過的每個男子,都是、這副樣子。”嗤言在說到最後的時候明顯的停頓一下,雖然他知道自己說得太重了,更何況對方才救過自己的性命。

只是,以救命之恩來強迫別人做一些不願意的事情,他實在是不喜歡這種道德綁架。

“你……本神知道,你就是嘴硬。”

嗤言輕哼一聲,“懶得理你,讓開。”

“不讓又如何。”荼蘼說的是肯定句,句句篤定他不會忘恩負義與自己翻臉。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在獲得他的青睞以前,她、神族,在他的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此時此刻嗤言尚存的記憶中最為深刻的只有當初在玉湖灣留下的慘痛經歷,背叛與獵捕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道永遠都無法痊癒的裂痕,而今自恃有救命之恩大放厥詞的荼蘼,很顯然已經惹起了他的不快。

“再不讓開,便斬你首級。”

所以,在看到那柄明晃晃的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荼蘼才會那般遲鈍。

“你想……殺本神?”

“不然呢?”嗤言的眼神隨之變得更加狠厲兇決,抽刀拔劍,這些似乎本就是無需多加思考的本能舉動。

荼蘼的瞳孔劇烈顫抖了一下,一顆剛被喜悅覆蓋的心也立即跌入谷底,這不是他,或者說,喪失了那段記憶以後,他變得……有些不像自己所認識的他了。

記憶裡那個捨身為己的翩翩少年,溫情似水,絕不是眼前這樣一位……至少,現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