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眉望去,透過衣料瞧見了他被劃傷的傷口,微微震驚。

「她……帶你去訓練的?」

「是、也、也不是吧。」

交流了幾句,我才發現,他說話並不利索,於是問他:「你不常說話?」

他只點了點頭,道:「因為她、她不許。」

我神情微怒:「為何不許?」

隨即,不用他回答,我也已經想到答案了。不說話、不交涉、不留情面,便不會不捨。她為了一己的制偶執念,竟冷酷無情至此麼?

「其、其實,我可以理解。若、若是我死了,只怕她留情會下不去手,她潛心栽培已久的計劃,自、自自然不可能因此前功盡棄。」

我去意已生,只留下一句「木神那……真的還不如她身邊好麼?」之後,便揚長而去。

他身軀一怔,瞳孔微縮,繼而那眼裡滿是溫柔。

「她是執拗,是令人難以理解,但若是你也見過她的堅持與溫柔,你一定也會像我一樣……捨棄一切,只為來到……她的身邊。」

後來啊,她的侍衛每每能在我的手底下多堅持一招,她臉上的笑容就更甚。而那個臭小子呢,還真的為了博得美人一笑毫無保留的對我出手,也許,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拼命。

圖的什麼呢?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早就已經習慣了有人陪我練手。

再後來啊,我便遇到了我的命定之人。當然,這個所謂的「命定」,也是我自己親封的。

她知道我居然為一介魔物賜名之時,表現得頗為震驚,可我卻一臉無謂從容,人無高低貴賤,是魔是妖就必然低人一等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觀念影響了她吧,她居然破天荒地給那侍衛取了一個新的名字,還說什麼……是看在他不日將會為了自己的偉大計劃「英勇獻身」的份上,就把這唯一一次賜名的機會給他了。

雖說神族賜名確實是無上的榮耀,就像是民間的外戚之人納入族譜,但是吧,對於神族來說這真的不算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嗯……就是取名字的時候花了點心思罷了。不過在那之後,她確實再也沒有給別人賜名。

比試過後,她心滿意足地去準備茶點,我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歇息下來,難免誇讚幾句他的進步神速。他抬起頭問我,眼睛裡滿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求知慾望:「水神殿下,若是真的製成了偶,可還會有魂?」

我想他大概也很想知道,若是成了偶,能否得到長生吧,畢竟長生確實挺惹人眼紅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道:「即是她出手,那一切就都有可能,怎麼說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多多少少,還是要給自己一些希冀的。有時多哄騙哄騙自己,才能過得快樂。你也該多笑笑,我都沒怎麼見著你開心的模樣呢。」

他低垂下了頭,道:「我的本體為石木,木而無情,不會喜樂。」

「怎麼會,我就常見木神笑口常開的。」

「您說上神殿下啊,他在自己的嘴角劃了兩道弧,所以看起來才像笑。吾族天生如此,水神殿下不必……」

然而,他的「感傷」二字都還沒說出來,就被我的話給堵了回去:「原來木之一族都是面癱臉一生只能做一個表情啊,那若是冰之一族呢?是不是永世不得發火,否則冰一融化,豈不就成了水嗎?這樣的話,那我的族人豈不是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