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你要去哪?」

安置好了葉卿離,雁歸連自己身上的傷勢都顧不上包紮,頭也不回的就要走。這副對葉卿離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同樣也惹得葉卿離起疑。

而對於現在的雁歸而言,離葉卿離越遠,對於她反而是一種保護。

但是在聽到葉卿離的呼喚之後,他還是沒能克服自己的本性停下了腳步。

「阿離,我……」想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往下接。明明以前總能被葉卿離輕易洞穿心思的時候他總不免對她說謊,可是到了現在,他一個謊話都編不出來了。

因為他知道,缺少了那一層心靈感應,無論自己說什麼,葉卿離也無法辨別真假。

他害怕假話成真,更害怕她難過。

可是他要如何才能夠有勇氣告訴她呢?他身中蠱毒,根本不配得到她的一絲信任。因為那信任只會令她置身險地。

葉卿離見狀,輕嘆了一口氣。

「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是能夠做到任何交涉都不加隱瞞的。如今看來,全然是我的自作多情了。」葉卿離臉色慘白的咳嗽了兩聲,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她艱難的站起身道:「你是不是也覺得,無用的我也不過是一個累贅?」

「累贅?沒有阿離,這世上便無雁歸。我因你而生,也為你而生,沒有你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要說累贅,也應該是我才對。」

「是嗎?」葉卿離苦笑了一聲,看向了他心口的位置。大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他步入木園以後,從噩夢的種子生根發芽開始,身為人偶師的她,身為他主人的她。

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他心裡的聲音。

一開始很微弱,只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嗚咽聲,就像是個時而開心時而哭泣的孩子,而後,那些聲音逐漸小了,直至現在,徹底消失。

雁歸胸口的衣物都已經染血,葉卿離知道自己不該問,她應該像他所期望的那樣生活,懵懂無知,可是她裝不了單純,她也無法閉上眼睛純粹享樂。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人偶師與人偶之間的主僕契約,被徹底阻斷了,是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又或者說,他既然這麼在意她、信任她,為何不在第一時間讓她想辦法重新締結契約覆蓋,哪怕只是僅僅先簡單地告知她一聲:

契約出問題了,我也不知道是何緣故,不是我自己出手破壞的。你有沒有遭受到反噬?還是說以你如今的身體狀態已經察覺不到了。

你已經,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是。」雁歸的回答篤定,很顯然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聽到葉卿離的質問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心虛的低下了頭,薄唇輕抿道:「阿離真是聰明,還是瞞不過你。」

「你過來。」葉卿離朝他招了招手。

「做什麼?」雁歸明知故問,只是答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走過去。而是整個人有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無所適從,就連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也閃過了一抹著急掩飾的慌亂。

「締結契約費不了多少妖力。」

「不、不是這個……不需要。阿離,契約有沒有其實一樣的。我對阿離向來忠心不二,再說你身子虛弱,還是少動用妖力好好休息好。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話,阿離叫我,我能聽到的。」說完,雁歸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與其說是心虛,倒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呵,我們何時,也走到了此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