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戰亂還不知要持續上多久,羽丘與若水二地的情況皆不容樂觀,讓葉卿離倍感無奈的是,即便少了她與雁歸的出力,在百姓遇難之時也會有忠義之士挺身而出。

有時她也會想,是否雁歸說得對,她就是太愛多管閒事了。

這世間,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有她沒她其實根本沒差,以一己之力就妄圖改變大局之勢,未免有些太過自以為是了。葉卿離也承認,她確實高看了自己,但是,危難時刻總是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麼就不能是自己呢?

多一個人出手便多一份力,如果大家都想著當避難者,人人都等著別人衝鋒陷陣,那麼結果會如何,可想而知。

葉卿離從不軟弱,也從未退縮,她的心裡也有自己堅持的底線,那是她身為妖最起碼的自尊標準。而對於雁歸……她的腦子實在混亂,已經無法理清她們之間的羈絆與關係了。

葉卿離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只想到了老闆娘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引他向善吧,卿離,眼下只有你有這個權力。

引他向善,她又何嘗不想呢?說到底她一直以來帶著雁歸做的這些,不也是一種變相的贖罪嗎?

雖然雁歸從來都沒有從良的跡象……那小子就是天生反骨。

一百多斤的人偶,兩百多斤的反骨,說的就是他雁歸無疑了。

有了木園園主的安排,葉卿離在木園留宿一事變得簡單了許多,每日準點都會有家僕送膳食過來,除了採血之外,她日常多餘的時間都在精心的雕刻著她的另外一件造物——一支刀片遍佈、紅繩纏繞、銀芒刺骨的十三節金鞭。

長鞭入手冰涼,在甩開之前節節緊湊,堅硬如骨劍,但在揮甩而出之後,其中暗藏的刀葉翻轉,由一股紅黑交替的繩結固定,堅韌不可摧。單靠臂力,長鞭便可揮出五至八米的距離,如果配合妖力使用,由特殊材質編織的紅繩韌性極佳,可延長至數十米。

還有最後七日,葉卿離數著時間,終於把十三節金鞭給製作完成了。她擦了擦額角的汗,臉上難得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嘴角的弧度難掩。

她並非專門鍛造兵器的師傅,但人偶師在器械上的精通也不輸尋常匠工,爺爺教給她的東西有很多,這也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葉卿離心說,等雁歸好了,就把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做好的金鞭贈予他,也當做是自己先前衝動的賠禮了。

撥開紙窗,葉卿離費解的目光落在了枝頭吱吱喳喳的鳥雀之上,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老闆娘店裡通用的信鴿。

奇怪,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小白鴿歪著腦袋看她,似乎在抱怨著自己啄了木窗多久她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葉卿離想著自己確實有些太過於入迷了,於是學著雁歸以前的樣子,從抽屜裡抓了一把小米送到了小白鴿的跟前。

只見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小白鴿一看到小米粒眼睛都亮了,也不跟葉卿離計較了,埋頭對著桌上的小米粒就啄了起來,生怕有人跟自己搶食似的。

葉卿離一邊偷笑著覺著雁歸想的法子真好用,一邊去解它小爪子上的信條。

然而,當她看到那上面寫的訊息之後,剛到了嘴邊的那句「慢慢吃,還有很多」卻怎麼都也說不出來了。.

信紙悄然落地,小白鴿都還不知道眼前的小主人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她用玉指捂住了自己的朱唇,腿下發軟的往身後一靠,怔怔的坐到了椅子之上。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葉卿離因為雁歸的事這段時間本就沒休息好,再加上供血一事,她的臉色始終都是帶著一抹病態的白,而今再算上受驚這一點,她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