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出林蔭拐到去操場的那條路上,身後那令人感到如芒刺在背的目光才消失了。

到了醫務室,把裴瑾扶到床上躺下,安幼去找了校醫過來。

她們學校校醫是個很年輕的女醫生,三十歲出頭,但保養的不錯,看起來就跟大三大四的學姐同齡似的。

長得很乾淨,溫柔甜美那一掛的,但卻是個容易跳腳的暴躁性子。

裴瑾鞋子一脫下來,她拿著碘酒就火冒三丈的開始教訓人了。

“你們這幫臭小子天天不學好!怎麼回事?啊?指甲蓋都翻起來了?剛帶著你的小女朋友跟人幹架回來?”

裴瑾被她吼的一愣,“她不是……”

“不是女朋友?呦,還不是女朋友在人家跟前都這麼逞英雄,等追上了那還得了?”

校醫陰陽怪氣的嘲諷,“下次準備怎麼過來,找個擔架抬著?你小女朋友抬前面,兄弟哥們抬後面,包成粽子,再耀武揚威的出去轉幾圈,去夜市擺桌慶功酒?”

說著,她纖纖玉手一揚,一聲招呼不打就把碘酒倒在了裴瑾的腿上。

一邊倒一邊說,“你這翹起來的指甲蓋要剪掉半個,一會兒可堅持住,別吭聲,保持好你在小女朋友面前的校霸形象。”

裴瑾額頭的青筋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沒理她,而是轉頭衝站著的安幼說,“你先去外間等著。”

安幼還沒回話,校醫聽了先接了嘴,“怎麼?怕自己忍不住鬼哭狼嚎的叫起來?你這一米八多的小夥子,如果疼的哼唧唧的話我看了要反胃的。”

裴瑾煩躁的撓了下頭,但他是男的,又不好跟人一般見識,只得咬牙道,“包紮就包紮,你這人怎麼話這麼多。”

“因為我是個娘兒們呀。”校醫理直氣壯的挺起胸,“滋啦”一聲從醫藥箱裡扯了塊繃帶。

她處理這種皮外傷的動作很嫻熟,手腳麻利,嘴也同樣不停著,“煩我是吧?哎,我就要叨叨,就想讓你煩,有本事就別跟人打架,大學四年爭取一步都不要踏進我的醫務室,還影響老孃追劇。”

安幼看著經常逗得她張口結舌的裴瑾,此刻被人懟的連張嘴的機會都沒有,當下心裡就有些佩服這個校醫姐姐了。

果然,能在學校當校醫的,都不是一般人。

從醫務室處理好傷口出來,裴瑾的臉已經黑的不能看了。

擔心他受不了這個氣變成暴走少年,安幼盡職盡責的將人一路架到了教室裡。

實際上從醫務室一出來,裴瑾就打算翹課回宿舍的。

但安幼見他傷的不算太嚴重,又想到下午這一節還是計算機專業比較核心的必修課,本著不能讓他輸在起跑線上的原則,硬是把裴瑾勸到了教室。

這會兒離上課時間已經很近了,班裡同學也都基本到齊。

因此當安幼扶著他跨進教室大門的時候,吵吵嚷嚷的班裡像被按了暫停鍵般靜了一瞬。

過後,一群男生滿嘴“我屮”的迎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把裴瑾從安幼身邊拉走了。

裴瑾一邊忍受著胳膊被人抓來抓去的痛苦,一邊還要注意自己的腳別被這群湧上來的二貨們踩到。

“裴爺,這是咋回事呀?”

“載妹子兜風路上摔了嗎?”

“還是被人哪個不長眼的揍了?”

“艹,說出來,兄弟們去扁那孫子……”

裴瑾在群情激奮中艱難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怒了,“艹,別再擠我,老子都要被你們壓扁了!”

周圍幾個快要貼到他身上的人嘩啦一下散開,裴瑾長吁了一口氣,抽空瞥了眼前方已經回到位置上坐下的安幼。

看了沒兩眼,他左邊伸出了個毛茸茸的腦袋擋住了視線,裴瑾收回目光,是剛才叫囂著要帶班裡人打群架的男生,叫李琪。

這小子正嘿嘿笑的像個智力障礙者一樣滿臉崇拜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