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那間黑屋子裡被關了一天一夜。

在安幼感覺自己嘴唇乾裂,也沒有力氣再絮絮叨叨的說話的時候,關著她的門很突然的被開啟了。

她甚至都沒有聽見護工走過來的腳步聲。

“喂,出來了。”

門口的人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只聽他不耐煩的催促旁邊的人,“快一點,趁他昏著,趕緊抬上去。”

聽見這一句,餓了三天的安幼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支撐著自己從髒兮兮的地面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門口。

一出來,刺眼的光照在臉上,她腦袋發矇,在門口傻傻的站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轉動著不太靈光的腦袋,她看見幾個護工從隔壁抬了個人出來。

半夜的時候,安幼就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大好了,快凌晨那會兒她支撐不住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隔壁房間就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任憑她怎麼呼喚,小默都沒反應。

安幼一直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他太累了,興許是睡著了。

但直到此刻看見人,她心底那最後一絲僥倖終於破滅。

小默的胳膊從單價上軟軟的垂下來,被跟在旁邊的一個護工粗魯的塞了回去。

他臉色蒼白,但乾裂的嘴唇上卻都是凝固了的暗紅色的血。

那晦澀的印記從嘴角延伸到脖頸,滑過他的喉結,浸透了藍白色病號服的領口。

安幼已經腫的快看不清東西的眼睛裡,又有淚水流出來。

這短短的幾天裡,她彷彿要將一輩子的眼淚流盡了。

幾個護工的目光都在生死不明的小默身上,誰也沒注意到安幼什麼時候竄了出來,瘦弱的身軀撞開走在最前面的人,撲到了小默的單價邊。

原來負責盯著安幼那個護工見狀臉色都變了,惡狠狠的衝她吼道,“你幹什麼?剛出來就打算再被關進去?!”

安幼充耳不聞,只是雙眼發紅的伸手在小默的鼻子下探了探。

被她撞開的那個護工也沒生氣,見狀笑了一聲,語氣輕鬆,滿不在乎的說,“怕什麼,這瘋子命硬著呢,死不了!”

安幼從他嘻嘻哈哈的語調裡聽出了這群人對生命的漠視,也聽出了他們的不在乎。

她痛苦的閉上眼,指尖滑過小默緊閉的雙眼,最後在他高挺的鼻樑上蹭了一下。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上,抓著為首護工的衣襬,大顆的淚珠滾出眼眶砸在地上。

她神色哀婉,聲音裡滿是哀求。

“救救他吧,求你了,他需要治療!”

“說什麼呢?”護工伸手把自己的衣襬從安幼掌心扯出來,“有規定的,上面不讓給他找醫生,我們也沒辦法。”

“求你!”安幼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眼淚蹭在那潔白的衣襬上。

她揚起臉,苦苦哀求,“他身上很燙,已經發燒好幾天了,沒吃東西也沒喝水,不送他看醫生,真的會死!”

“這不歸我們管。”

後面那個負責安幼的護工衝上來,伸手拽著她的胳膊企圖把人拉起來。

“要說你跟上面的人說去,求我們也沒用啊。”

這群護工的白袍上都有號碼,是和那個值班護工一樣的普通人。

只要不是安全隊的,安幼相信,事情就有迴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