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爾名霜(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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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螢.....霜”一個陰氣濃郁的厲鬼話未說完,一杆通體銀白,散發著紅芒的長槍瞬間洞穿胸口。
“我來要個人,我師兄呢”說話間,一個白髮披肩,一襲血紅長袍的少年旁若無人,一臉冷笑的走進了冥府大殿。
隨著他一步步走進冥府大殿,一個古老滄桑的聲音隨之響起“人魔螢霜,毒師滅兄,屠戮各宗,搗毀冥司,今擅闖冥府,殘殺冥差鬼將,雖曾誅邪魔,鎮惡鬼,但功過不能相抵。而今吾王有令,”留其魂,鎮其魂!冥輪永憶,鎮!”話音落下,一道黑芒射出,不等瑩霜反應,徑直射入他的眉心,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回憶。
“滾,小叫花子,記吃不記打啊”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一個矮小的身影重重地摔在了門外溼滑的雪地上。
這是他十二歲那年,他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淡定的站起身,仔細的清理著身上的泥水和頭上的雪花。好像生怕這髒汙的泥水弄髒他那滿是補丁的衣服和已經粘在一起的頭髮。清理完,緊了緊那薄如蟬翼的棉衣,吹吹凍得發紫的小手,又敲響了另一戶的房門。
“你這臭叫花子怎麼又來了,有富貴人家你不去,我們都吃不飽呢,哪有東西給你,快滾吧”這戶人家雖然嘴上說的難聽,但是終歸是沒對他動手。他沒有停頓也沒有言語,繼而轉身奔著另一戶人家去了。
在一次次被拒之門外後,敲響了這條街最後這家門,門裡人探出頭髮現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跪在門前,低頭不語,頓感晦氣。便開始破口大罵。
聽著刺耳的話依舊沒有言語,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門前。淚水和融化的血水混為一體,順著他滿是凍瘡的小臉流到下巴,咬了咬乾裂發紫的嘴唇最終飢餓和寒冷戰勝了尊嚴,他開始不住的磕頭,嘴裡不停的求著這戶人家。雪越下越大,漸漸竟有些模糊了人的視線,這個執著的小乞丐還在祈求,哪怕門已經死死的關上了許久。因為磕頭時太用力額頭的血滴落在潔白雪地上。那點點鮮紅,似乎在無情的嘲諷著世間的冷漠,無情。
自知討要無果,踉蹌起身向南走去,在轉彎的街角聽到一聲吆喝“熱乎乎剛出爐的大包子嘍”,看著眼前香氣四溢的包子,突然撲向了冒著熱氣的籠屜。
他已經被凍的失去知覺,完全感覺不到燙,抓起了幾個香味四溢的包子轉身就跑。可他剛沒跑出幾步,便重重的摔了出去。賣包子的漢子愣了愣神,反應過來後拿出夾煤球用的鐵鉗子,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嘴裡還不停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他掙扎著爬起來去撿滾落一地的包子。用瘦小的身體死死護住這些來之不易的食物。打了許久街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看到小乞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賣包子的中年漢子有些慌了,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回到了包子鋪。
在漢子遠去之後,他咧著嘴,掙扎著爬了起來,他的嘴磕破了,流出了斑斑血跡,腿也受了不輕的傷。但起身看著地上已經被壓扁的包子,還是咧著嘴笑了,笑的很滿足,也顧不上渾身的疼痛和嘴上流下的鮮血。開始清理包子上的髒東西,然後把它們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那薄薄的棉衣內側,一瘸一拐的向街口跑去。
不多時來到一個四處漏風的土地廟前,他站定身形從袖口掏出一塊破布胡亂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和血跡。拍了拍身上厚厚的雪花。
“老酒鬼,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熱乎乎的肉包子,街邊那家,你不說你早就想吃,可香了。”他奶聲奶氣的跑進了破廟。
“別睡了,再不吃我可吃了啊,剛才我就沒吃飽”他踢了踢躺在破廟一角稻草上的老人,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已經被壓扁的包子。
“跟我裝睡是不是,你等著”小乞丐調皮的拿一根稻草伸向了老人的鼻子。平時本該破口大罵的老人此時卻沒有絲毫動靜。
“老酒鬼!老酒鬼!你醒醒啊!你喝多了對不對,你又偷人家酒了對不對!你醒醒啊”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到老人鼻子下面,發現已經停止了呼吸。他一下跌坐在地上,看著手裡包子,又看看身旁的老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豆大的淚水打在他手裡的包子上,這一刻他的天塌了。
他因為家鄉鬧饑荒,跟父母從堰柳州逃難到這裡,父母為了兩升高粱米,把他賣給了當地的小財主做下人。他後來自己逃了出來,在快要餓死的時候,是這個老人撿到了他。
老人是個當地的乞丐,對他很好,要來的食物都會給他先吃,哪怕自己不吃,總說自己年齡大了,吃不了太多東西,消化不了,有時候也會直接說自己不餓。他也從來沒嫌棄過老人,因為老人對他極好,也不會賣了他換糧食。他不知道老人叫什麼名字,老人也不說,他只知道老人愛喝酒,他就叫老人叫老酒鬼,老人笑罵他沒大沒小,管他叫小鬼頭。在這亂世,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隨著難民越來越多,當地的人們開始厭煩乞丐和難民,他們也就越來越難填飽肚子。老酒鬼因為有一次酒癮犯了,去偷別人的酒,被人打斷了腿。由於沒有有效的治療,導致走路都成了問題,填飽肚子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每次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要到吃的,可是每一次都會吃不少苦頭,他總愛跟老人吹牛,說不是他要的,是別人請他吃的,說罷還會故意挺高肚皮然後拍拍,示意自己已經吃飽了。老人看在眼裡只是笑笑,然後把食物掰成兩塊說:“老酒鬼吃不下這麼多哦,小鬼頭幫忙吃點吧”。他更是早就把老人當成了爺爺,當成了全部。
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過後,慢慢平靜了下來。老酒鬼走了,他趴在老人身上,發現老人的衣服裡有東西,開啟一看是兩個豆包,看來應該是老人昨天忍痛出去偷來留給他吃的,老人是不想拖累他,是想讓他更好的活下去。邊哭邊吃著老酒鬼留下的豆包,滿是淚水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堅決。他想要改變現在的生活,不要親人去世自己卻連打一口棺材都做不到。吃完了豆包,揉揉痠痛腫脹的膝蓋,擦了擦眼淚,找了些稻草小心的蓋在了老酒鬼身上,跪下磕了三個頭後,毅然決然的向著街裡走去。
兩扇硃紅色的大門,兩隻氣勢磅礴的石獅子,及腰的門檻前,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打量著眼前這個邋里邋遢,遍體鱗傷的少年,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我家人都餓死了,我想謀個差事給家裡人打口棺材”聲音稚嫩的他眼神裡充滿了真誠。
“哈哈。你聽見沒,這臭叫花子說的不是夢話吧”那個白白淨淨的家丁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對啊,我說小叫花子,你是沒睡醒麼,這許老爺家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麼,趁著你爺爺心情好,滾遠點”另一個一臉胡茬的家丁說著抄起了手中的棍子。
“求求你們了,我能吃苦,讓我幹什麼都行”說著就要往裡闖。
“嘿,給你臉你還不接著,給我打”他被一腳踹的倒飛了出去,隨著家丁這一嗓子,院裡又衝出來兩個家丁,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他不敢也沒有力氣還手,只是死死的抱著頭,苦苦的哀求著。
他的哀求並沒有得到這幾個禽獸的同情,最後可能是打累了,幾個家丁往他身上撒了泡尿後,又若無其事的站在了大門外,嘴裡還唸叨著晦氣。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內心仔細琢磨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乞丐就要被如此戲耍打罵?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頂繡著吉祥富貴花牡丹的大紅色轎子,緩緩的停在了這富貴逼人的深宅大院門口。輕壓轎頭,隨著那串滿紫色珠子的轎簾被隨行丫鬟緩緩開啟,一個體態豐腴,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被攙扶著走了出來。
“您是這家管事的吧,求求您給我口飯吃吧,我幹什麼都行,我不怕累也不怕苦”他從眾人的態度看出這女人一定是這家的管事的,忍著渾身劇痛,連滾帶爬的到了女人的轎子前。
“呦!這是哪來的餓鬼,臭死了,你是打算嚇死我麼”女人說著用手裡的手絹在面前不停的扇著,頭頂的金釵銀環隨著滿身肥肉一起抖動。
“臭叫花子,你還沒死,瞎了你的狗眼,膽敢驚嚇我們夫人”門前的家丁憤怒得瞪著跪在地上的小乞丐,說著便要將小乞丐拉走
“夫人,求求您!”他說著便上前拉住女人的裙襬。等家丁拉開小乞丐女人的裙襬上便多了一排漆黑的指印。
女人皺了皺眉一臉肉疼的看了看裙襬又憤怒的看向小乞丐“扔遠點埋了吧,別髒了這雪景”說罷衝著抬轎子的人揮了揮手,轉身扭著那肥胖的身體向府裡走去。過那齊腰高的門檻時,家丁自覺的趴在地上當起了墊腳石。
“來哥幾個搭把手,給這沒長眼的小鬼埋了去吧”一個滿是絡腮鬍子的轎伕衝著其他三個人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