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否不懷好意,懷多少,都是能夠體現在身上的,如果太過強烈,那就會形成氣,也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此人明顯殺氣強烈,就連棲息在樹枝上的鳥雀似乎也感受到了,紛紛驚醒,撲騰著翅膀撤離,以免被波及。

蘇玖明顯感覺身旁的黑衣人呼吸重了幾分,似乎是在擔心屋子裡的人被傷害,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兩人相識。

後來之人似乎並不介意打草驚蛇,反而大搖大擺地落在了院子正中心,反正在蘇玖眼中,看起來似乎也不太聰明的模樣。

“施主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蘇玖一愣,好年輕的嗓音,讓人聽著如沐春風,雖然現在是夏日。

“戒痴!你與蓬萊到底是何關係?”來人的確也印證了蘇玖的想法,十分不太聰明的直球。

只見屋內燭火閃動了一下,窗戶上倒影出了一個人影,即便是人影,也能看出,他沒有頭髮。

人影從榻邊慢慢移動,來到了門口,伴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

藉著月光,蘇玖終於見到了傳言中戒痴的模樣,杏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好一個玉面書生的模樣,當然,如果有頭髮的話應該會更像。

戒痴眼尾的皺紋雖然暴露出了他的年歲,可依然能看出來他年輕時的俊朗。

是一個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和尚。

顯然,這已經不是戒痴遇到的第一波人了,應付的法子輕車熟路,“阿彌陀佛,老衲同島主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老衲也不知曉島主為何會將蓬萊大會放在敝寺舉辦。”

“騙人!莫非蓬萊島的島主有病不成,只見了一面就把這麼重要的大會放在你這寺廟?”那人發揮穩定,一如既往的直球。

戒痴雙手合十,“施主戒言,蓬萊島島主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人似乎不高興和沒頭腦都佔了,尤其是戒痴這話在他聽來就是搪塞和敷衍,一時間脾氣暴起,提刀刺向戒痴,蘇玖聽到身旁不遠之人的呼吸又重了幾分,就跟牛拉犁之後的那種喘氣,生怕別人聽不到。

蘇玖:……反正,就挺兒戲的。

那人在行刺之前顯然沒有打聽好戒痴的情況,也高估了自己的斤量,甚至沒用三招就被戒痴反折著手按倒在地。

然後,蘇玖就看見戒痴笑容和善的對著被綁在地上的黑衣人說了句阿彌陀佛,就舉起那黑衣人,對著上山的地方一拋,似乎並不在乎那人是不是會被直接丟下山或者掛在某根樹枝上,完事之後,還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佛口蛇心,不外如是。

戒痴做完這些動作之後,就在蘇玖以為他會直接轉身回到屋子裡,沒想到他竟然轉過身來直直地看向蘇玖藏匿的方向,笑容溫和與剛才無二,“施主,出來吧。”

蘇玖雖然不知道戒痴有沒有發現自己,但是發現了身邊的仁兄是肯定的,畢竟旁邊的仁兄也沒有聰明到哪裡去。

果然,就在蘇玖思索的幾秒鐘裡,身旁的仁兄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老禿驢,好久不見吶。”

仁兄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奇怪,像是在變聲期,略微沙啞,吊兒郎當的,不成形狀。

兩人果然相熟,蘇玖明顯能察覺,戒痴臉上的笑容似乎都燦爛了幾分。

“你怎麼又來了?”無奈中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寵溺,就像是對自家崽子似的,蘇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就是這樣覺得。

仁兄冷哼了聲,“戒痴大師總不願意說實話,在下沒辦法,只能看看戒痴大師的廂房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萬一運氣好,真看到了傳說中的蓬萊島島主呢,大師你說是吧。”

“老衲與蓬萊島島主萍水相逢。”戒痴還是重複著剛剛那句話。

只不過這說話的語氣與剛剛完全不一樣。

真是自家崽子石錘了。

在蘇玖依稀的記憶當中,每當自己做了傻事,一轉頭,就能看見爹爹這樣看著自己,寵溺、包容……

思及此,蘇玖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了下來,反正那老頭只是讓自己參加彭萊大會而已,至於能不能真的上島,他也沒說,她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幹嘛?這熱鬧一點都不好看。

想著,蘇玖只想這兩人快點該幹嘛幹嘛去,她想回去睡覺了。

也不知道這位黑衣仁兄是不是聽到了蘇玖心裡的想法,沒說幾句,就運起輕功離開了。

戒痴望黑衣仁兄離開的方向愣了會神,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漸漸黯淡了下去。

看著戒痴這模樣,蘇玖突然就想起了在酒樓裡聽到的那個關於戒痴的傳聞,難道真如傳言那般,戒痴曾經有過一個心愛之人?

蘇玖正愣神,就聽見戒痴的聲音再次響起。

“施主,出來吧。”

蘇玖回神,猛地抬起頭,就見戒痴正看向自己這邊,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