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元也不知道蘇婧儀到底是和陛下如何說的。

當蘇奕君在大殿問寧水元是否接受賜婚時,那感覺就跟天上掉下了一塊餡餅似的。

寧水元自然不會拒絕一個這麼大的餡餅。

因此,二公主要下嫁大學士的訊息很快就在整個京城都傳開了。

望江樓。

午時,正是賓客最多的時候。

大廳裡,一些人喝著酒吃著菜閒聊。

“你們聽說了沒?當今先皇后唯一的女兒,二公主竟然要嫁給的寧大學士,這二公主怎麼會眼瞎了,那麼多王孫貴族不選,竟然選了寧水元,這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嘛。”

“唉唉唉,這話可不興的說,當心被人聽了過去,到時候治你一個汙衊皇親國戚的罪,你這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再說我聽說這個寧水元好像還是去年的新科狀元,十分受陛下喜愛,這嫁女兒,不就是想提拔他嘛,這陛下的意思,豈是我們能夠揣測的?”

“皇親國戚?笑話,這不是才賜婚嗎?誰知道倒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等塵埃落定了再說吧。”

說這話的人是一名穿著青色長衫的儒生,裡面的酸氣都快要溢位來了。

一般討論這種事,大家都想著留點面子,畢竟天子腳下,萬一隔牆有耳呢,他們可以調侃那寧水元,卻也不敢說這樁婚事如何,陛下賜婚,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除非陛下改口,不然這樁婚事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因此,這儒生的話一出,正喝酒吃肉的眾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眼中都帶著些震驚:這位仁兄,你可真勇!

唯獨一人,眼睛裡充滿怒火,噌地一下站起身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難道希望二公主守寡不成?!”

這道女聲尖銳刺耳,眾人齊齊看去,就見一穿著鮮豔衣衫的胖婦人雙手叉腰,臉上肉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瞧著有些猙獰。

這望江樓也算的上是京城第一酒樓了,能在這吃上一桌的,非富即貴,瞧這夫人的穿戴,更像是突然起勢了的商人,大紅大綠一些審美都沒有,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紀了,竟然還穿這少女似的粉色。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著,某些人認出了這說話人的身份。

“這、這人不就是那寧大學士的養母,周娟嗎?”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沒想到真討論著討論著就討論到正主身上去了,原本說話的人暗自思忖自己剛剛說的話,慶幸地舒了口氣:還好還好,剛剛留了一線。

唯有一人。

儒生本是讀書人,見不慣這種趨炎附勢靠著嫁娶公主上位的事情,加上今日心情不好多喝了些酒,因此說話才沒了遮攔,卻不曾想,這麼不走運,竟然被正主聽到了,動了動唇瓣,漲紅了一張臉,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周娟不依不饒了起來,她家兒子怎麼了?博聞廣記,要才華有才華,相貌也俊朗的很,和公主絕配!

本就是鄉村婦孺,罵起人來哪裡還會講究詞語,自然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人也從看熱鬧的心態轉變成了對儒生的同情,可卻無人敢出來阻止,雖然非富即貴,可到底貴比富的地位高了不知多少倍,周娟是寧水元的養母,大學士的家眷,也許未來真能成為皇親國戚,這要是真得罪了,指不定以後被穿小鞋呢,因此眾人對儒生雖然同情,卻也不敢站出來說些什麼。

整個望江樓彷彿成了周娟一人的主場。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吃飯啊!”

伴隨著這聲音響起,一個菜碟從二樓一包廂內飛出,落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菜碟剛好落到周娟腳下,飛濺的碎片擦過她的裙襬,周娟臉一白,尖叫了聲,叫完又覺得丟人,怒火中燒,抬頭罵道:“要死了!”

眾人可跟著齊齊看去。

二樓包廂都是用竹簾隔開,周娟這話剛落,一根白皙的指尖隨意挑開了簾子,露出裡面那人的模樣。

少年唇紅齒白,一身華服,面板透著一股子被太陽曬過的蜜色,卻還是能看出來是個嬌生慣養的,此時眉眼充滿被人打擾的不耐,兩條眉毛擰起,頗為嫌棄地看了眼周娟:“怎麼?難道還要等本世子讓人把你這嘴捂住不成?”

什麼寧水元?什麼大學士?很厲害嗎?

哦,是有點厲害,萬一婚事真成了,他顧生輝還要喊一句表姐夫呢。

可現在婚又沒成,嘚瑟個什麼玩意?

宋雪月那事之後,顧生輝被自家老孃禁足了近半月,就算後面被放出來也都是走到哪都有人看著,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還能遇到這事,好心情頓時沒了。

一般能在望江樓吃飯大都是些有錢的,此時聽到顧生輝自稱‘本世子’,心裡一驚,也顧不得其他,齊齊下跪。

“參見世子!”

周娟腿肚子打抖,聽到這聲,更是嚇地直接跪坐到了地上,不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