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兵?”

曲報國不可思議道:“元帥,眼看就要打穿草原,現在退兵,功虧一簣啊!”

如果能滅了黑狼一族的鐵浮屠,那麼草原再無可以抵抗之軍,所有部落,勢必卑躬屈膝的臣服,到時候,大渝便可以在草原上建立屬於自己的秩序,整個大渝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都不會再有北境之危了。

眼看鐵浮屠覆滅在即,姜承獻卻突然退兵,若是就這麼班師回朝,前面他們所有功勞都會被文臣抹殺,反倒扣上一個“養寇自重”的帽子。

姜承獻嘆口氣:“此舉,是我深思熟慮過的。”

這些五大三粗的將軍,也不是不懂朝中政治,他們只是懶得去想那其中的彎彎繞繞,不代表他們不明白回去會遭受什麼樣的批判。

十幾個偏將軍紛紛勸說,一旁的李清策卻是一言不發。

曲報國急了:“李兄,你快勸勸元帥啊,現在退兵,實在不智啊,不僅僅不會讓朝中文武百官感激,反而被扣一個養寇自重的罪名,更可恨的是,百年之後,若再有北境之亂,到時候所有責任全在我們。”

李清策雙手抱胸:“其實吧,現在退兵,是保全我們這些個弟兄。”

“為什麼?”

“第一,兩軍交戰,必有死傷,我們以三百人換一個鐵浮屠,先不說黑狼一族會不會和我們換,就說這十二萬的兵力,若是這麼白白葬送,即便是贏了,也是慘勝,第二,草原狼族,是殺不完的。”

他輕哼一聲道:“縱觀千年青史,狼族與海上的倭寇,都是一個德行,前朝的皇帝將他們打服了,打怕了,他們便老老實實的拱手稱臣幾百年,幾百年後,他們便又會慢慢試探,一旦中原不派兵再次將他們打疼,他們便會變本加厲。”

“不管是狼族,還是太陽神國,他們始終覬覦著這片土地,狼族,草原深處幾萬裡,狼居胥山才到哪裡?狼居胥山後,還有一望無際的土地,僅憑咱這二十萬人馬,打的完嗎?即便你能一統草原,這二十萬人馬,得全部報廢。”

“到時候,其他邊境抽調不出兵力,那是不是意味著大梁可以從草原行軍,繞到疏於防範的北境?”

“留著狼族,相當於替咱們鎮守北境,一旦大梁大規模的人馬從草原上繞,第一關便要對付狼族。”

曲報國眉頭緊皺,半信半疑。

實際上,李清策還真的想搞一出養寇自重的戲碼。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咱這位皇帝陛下,總不能讓人家那麼相信啊。

即便是一奶同胞的七王爺,他怕是也沒那麼放心。

姜承獻面無表情,吩咐道:“二十萬人馬,依次退兵。”

這一仗,不能再打了,再打,北境二十萬人馬也保不住。

他有些可惜,可惜沈黎不願意貢獻他那四百人馬。

如果沈黎願意將那四百人馬用來抵擋狼族,他可以再給沈黎四萬人馬。

可事已至此,留著草原,那北境的將士們能過的稍微好一點,至於朝中壓力,自己去抗吧。

他走出帳篷,外面一箇中年人靜靜的站在山坡上,雙手背在身後。

“拓跋先生,本帥已經完成許諾,你們也要實現你們的諾言,否則,下一次我大渝大軍馬踏草原,你黑狼一族將會寸草不生。”

拓跋泓點頭微笑道:“放心,我黑狼一族,說話算話,通商之事,你們拿出方案,我們狼族是喜愛和平的民族,若不是生活所迫,斷然不會進犯大渝的。”

“好,通商的事情,等我回去稟告陛下,再做章程。”

姜承獻也揹著手看向遠方道:“拓跋先生,戰爭已經結束,你難道不該說說,在我軍安插了哪些探子嗎?”

“這,不太好吧?”

拓跋泓遲疑了一下,隨後捋須道:“你們大渝,也沒少在狼族安插奸細吧?”

“此戰,是本帥力排眾議,才艱難退兵的,拓跋先生難道不應該報答一下在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