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歡盈悽慘一笑,覺得沈黎分析甚是有理。

“罪狀已定,父親想通其中關鍵,自知難逃一死,可謀反罪,誅九族,他一生剛正不阿,臨死前也做了回徇私枉法的事情,大哥二哥隨他赴死,我們兄妹三人,逃離順天。”

“好在,仰慕父親的人頗多,我等兄妹三人一路走來,自是有貴人照拂,每日東躲西藏,倒也存活了下來。”

“我們一路朝著北方前行,那裡父親的部下頗多,到時候安置下來,做個城中賤民也好,但到了北方,也有人受不得朝廷出的賞錢,便出賣了我們的行蹤,弟弟被抓,我與妹妹趕往狼族途中,被狼族俘獲,賣與販子。”

沈黎摸著下巴,嗯,奴籍,又被狼族俘獲,怕是早已被玷汙了吧?

苗歡盈像是猜出他的想法,臉色漲紅:“我們是被狼族俘獲,但當晚就被賣掉了,還沒來得及……”

哦……這樣啊……

沈黎點點頭。

苗歡盈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在將這麼慘的事,你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

“朝中很多人,都替弟弟求情,覺得陛下有些太過了,弟弟這麼小,又沒有帶兵本事,自然掀不起大浪來,便求陛下放過弟弟一馬,許是陛下良心發現,便留了弟弟一命,流放三千里。”

“不知什麼原因,流放途中,弟弟逃了,就來了這裡。”

說著,她滿臉心疼的看向地上躺著的少年:“他現在怎麼樣?”

“他都是反賊了,你覺得我敢找大夫治病嗎?都是我自己弄的,弄死了不怪我啊,找大夫他會死的更快。”

沈黎攤開手道:“如果你弟好好的去流放,怕也是個死,三千里流放,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是你弟的葬身之地。”

苗歡盈小嘴一扁,強忍著哭聲,只是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少爺,求您救救我弟弟,若是我弟弟能活下來,歡盈願為您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說罷,從未向沈黎下跪的她,破天荒的跪下來,磕頭如搗蒜。

聽完這一切,沈黎只覺古代人命太不值錢,天子腳下,一個這麼大功績的元帥,說砍就砍了。

當真是人命如草芥一般,生殺全憑陛下喜好。

做官不好,太不好了。

他輕輕扶起苗歡盈:“你弟,叫什麼?”

“蕭林煥。”

“嗯,就這樣吧,能不能熬過今晚,只能聽天由命了,你讓我救他,可我的辦法也有限,你跟我這麼久,自然知道我有多少手段,我不認識大夫,更沒有萬無一失的大夫,只能憑藉自己的經驗,來救治你弟,若是不行,也是你弟命短了。”

他揹著手,嘆口氣。

實際上,這個叫做蕭林煥的少年,是不用死的。

蕭鵬舉元帥,自是給自家兒女留了後路。

都是一母同胞,為什麼偏偏讓老大老二隨自己赴死,而讓三個小的逃了?

想必陛下也明白此舉深意。

蕭家長子與次子,都在軍中待過,而且時日不短,各自都開始嶄露頭角,帶兵本事也顯現出來。

這種人,若是留下他們,難保日後不會真的起兵為父親正名,到時候,整個大渝,怕是沒幾個人能攔住他們。

所以,以他們的死,換三個小的生。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現在能體會,岳飛死的時候,該有多麼悲涼,那首滿江紅,便是最好的寫照。

苗歡盈滿臉絕望的看著地上躺著的弟弟,沈黎隨手將鑰匙丟給她:“解開吧。”

“謝謝少爺。”

一夜,蕭林煥一直在做噩夢,而且身上越發滾燙,苗歡心從冰窖裡拿出幾次冰塊,都沒什麼太大作用,兩姐妹都快急哭了。

還好,夜半過後,下半夜,蕭林煥漸漸平靜下來,身體上的溫度也漸漸下降到正常水平。

看來,沈黎的操作沒有錯誤,若是出現傷口感染髮炎,怕是真的無力迴天。

直到天明,蕭林煥才艱難的睜開雙眼。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