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顧出了廨房,朝著站在不遠處的一箇中年漢子招了招手,叫道:“老胡,來一下。”

老胡是張顧到了寺獄之後收的第一個親隨。

原本老白的親隨被老白給帶走了,因為用著順手。

張顧就任監察寺寺獄的獄掾後,覺得自己也得有個用得順手的親隨才行,便在百餘號獄吏中選中了老胡。

老胡叫胡中有,四十一歲,是土生土長的聖京城人。

家裡祖孫三代都是在寺獄中執役的,老胡是第二代,他的兒子也在寺獄當獄吏。

張顧之所以選中老胡,就是因為老胡的父親也曾經在寺獄中執役,因此老胡對寺獄的瞭解可以說是無人出其左右。

還有一點就是,老胡在街面上也是有名號的,人稱胡一刀。

老胡之所以被稱為胡一刀,不僅僅是他的橫刀玩得好,與人比試,基本上就是一刀定輸贏。

同時也是因為他幫別人辦事兒的時候也是一口價,從來也不會跟任何人談價格。

同樣更不會隨意更改價格,哪怕是最後幫人幫到賠錢了,他也從不再追加。

最令張顧對老胡感興趣的是老胡在監察寺里人頭極熟,上到周桐,下到一個普通的軍尉,沒有他不熟悉的,沒有他搭不上話的。

因此監察寺裡的各種人際關係,沒有他不知道的。

包括監察寺裡誰在外面養著外室,外室生了幾個孩子,孩子是男還是女,這些極為私密的訊息也沒有他不知道的。

用張顧的話說,老胡就是一個滾刀肉,也是一個滑不留手的狐狸。

不過張顧就是喜歡老胡這樣的人,因為遇到監察寺裡自己的不懂的事情,或者不知道的事情,只要問問老胡就可以了。

若是老胡都不知道,那就給他幾天時間,他保準能打聽出來。

張顧覺得帶著這麼一個監察寺的活字典在身邊,那是再好不過了。

而老胡能得到張顧的青眼有加,也是很開心。

張顧是他經歷過的第三任獄掾,前兩個獄掾就是因為他太過圓滑,沒有重用他。

而張顧一來寺獄沒幾天就把他調到了身邊當親隨。

這在老胡看來,是自己家的祖墳冒青煙了,讓自己混了二十幾年獄吏終於被獄掾大人重視了。

雖然現在他還是獄吏,但是老胡覺得只要跟獄掾大人走得近了,自己早晚會成為入流的官。

原來給白獄掾當親隨的那個傢伙不就是跟了白獄掾幾年呼,便成了入流的官。

雖然只是九品下,但那也是入流官,是拿著皇帝俸祿的。

老胡自從被張顧提拔成了親隨之後,除了張顧下值回家了,他從來不離開張顧三丈遠。

就是張顧上茅廁,他也在茅廁外候著。

此時見張獄掾喊自己,老胡忙跑了過來,笑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張顧說道:“跟我去一趟寺獄的廚房,那裡我還一直沒去過。”

“好勒,大人跟小的來,小的帶您過去。”老胡說著,便在前面引路。

寺獄為囚犯做飯的廚房在寺獄的東北角,就是兩間瓦房,也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兒。

張顧一進到那個小院兒,眉頭就皺了起來。

因為這裡很髒,不但汙水橫流,而且那些食材也是隨便的擺在院子裡,甚至泡在汙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