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瀾的刀尖指著他的眼睛,他的身上還有被火燎過的痕跡,他眼角泛紅,“安樂死了,朕一定會為她報仇!”

殺了慕司廷這個狼子野心的人!

罷了。

慕司廷最後一絲意識,也漸漸斷掉了。

他這一生,還是潦草的結束了,他想要的至尊之位,終究沒能得到。

他唇邊只剩下一縷香甜。

那年他還是街邊的小乞丐,吃著髒水溝裡的東西長大,他每日都在街頭祈禱,每個路過的人,都會嫌棄又鄙夷的看他,甚至他明明不曾招惹他們,他們都要過來吐他一身口水,或者狠狠揣上他幾腳,罵他是髒東西。

他真的髒嗎?

他不知道,只是他覺得自己好卑賤,甚至還不如別人家牽出來溜達的一條狗。

他羨慕那些狗,被主人拴著繩子,趾高氣揚的,只要對主人搖搖尾巴哈哈氣,就可以吃飽,還能被疼愛他的主人抱進懷裡。

他曾經很天真的去攔住一輛車的主人,問他能不能收留他,做家裡的一條狗?

車主人沒理他,車伕更是一腳把他踢開了。

他好像被踢斷了骨頭,趴在地上,哭也哭不出聲來。

“他怎麼了?”馬車裡,女孩稚嫩的嗓音響起,像天籟一樣好聽。

骨頭斷了的他拼命翻起身,他仰頭看著車窗上倚著的小女孩,她光鮮亮麗,漂亮的不像人間應有之物。

她看向他的眼神裡,沒有他日常見的唾棄,鄙夷,和嫌惡。

她很溫柔,又很善良。

她對他笑了,風中還帶著她身上的味道,香甜誘人。

慕司廷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味道和小女孩的音容笑貌,他只見過她一次,可他後來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又有了再見她的機會。

他知道了,她叫姜清顏,是國公府的嫡女。

慕司廷雖然被殺,可君傾瀾帶去落霞鎮計程車兵損傷大半,死了上千人,受傷的更有兩三千之數,君傾瀾沒有時間耽誤,帶著姜清顏就要先去安頓傷兵和降將。

追影把慕泓帶回了營帳,兩個人在一起療傷。

姜清顏忙碌了幾天幾夜,才和眾多軍醫一起,將傷兵都看診過了,幸好她建了醫院,傷病們的後續治療,可以直接抬進四座醫院裡,由國庫出資,直到他們傷愈。

死傷的軍士,君傾瀾也一律發了撫卹。

一個月後,君傾瀾回朝,方才恢復如往常。

他不在的這一個月,都是君逸和中山王以及薛譽在處理朝中事務,雖然政務繁多,但基本上沒有處什麼差錯。

君傾瀾很是欣慰。

君逸事無鉅細的給他彙報了近來發生的事,其中他提到一件事的時候,露出幾分無奈,“慕泓死後,長姐傷心欲絕,現在還病著。”

他孃親已經去看過了,可是長姐太過傷心,病體孱弱,她孃親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他的師傅每日都在天宸府外等候,可至今沒能見上長姐一面。

君傾瀾深吸了一口氣,把政務處理完之後,去天宸府看了看。

姜清顏已經給君鈺施針了,但是君鈺沒有一點好起來的樣子。

她把君傾瀾攔在門外,搖了搖頭,“別去看了,她誰都不想見,慕泓死了,她也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慕泓……何時出事的?”君傾瀾回來之後一直很繁忙,沒有時間來關心君鈺。

姜清顏倒是知道,她告訴君傾瀾,“那天是我送慕泓回來的,他本來中毒很深,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後來又為了殺慕司廷受了內傷,匆匆趕路,只是為了撐著回來,見君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