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泓點頭,「知道了。」

這世上沒了讓他不能不從的人,他便有資格聽從自己的心意了。

慕泓換上了護衛的衣裳,提了一把劍,堂堂正正的跟君鈺走在一起,出宮查案去了。

那間賭場是君鈺親自去,慕泓又被關了很久的地方,有他們兩個帶路,薛譽帶了刑部的人跟隨其後,很快就一鍋端了。

該抓的人抓了,該審查的正在審查中,唯有地下賭場裡清理出來的屍體,讓一起查案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賭場偌大的庭院裡,一塊塊白布下面都蓋著屍首,零零碎碎一共六十多具屍體,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們的屍首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枯成了白骨,形態各不相同。

可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受了無盡的折磨。

有些人直接是零散的拼湊不出來,骨頭都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君鈺起初有些噁心反胃,直到看到那些被掰碎成了兩百塊骨頭的屍體,她咬緊了牙關,「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這樣拼死折磨?」

把一個人,都變成了碎骨?

薛譽深吸了一口氣,也到一旁去緩緩了。

唯有慕泓看到這些,眼神依舊像一潭死水一樣平靜,似乎是見慣了。

君鈺把他帶到了一邊,猶豫著開口,「本公主想知道,你為何會淪落至此,以及你的身世,這裡的幕後之人。」

慕泓瞥了一眼這周圍,淡淡道,「這裡不安全,我可以在宮裡告訴公主。」

君鈺怔了怔。

她帶慕泓回了宮,夜晚在養心殿裡,她聽慕泓說了一切。

他幾乎是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戰亂,還有他父親死了之後,他變成了叛軍,和慕家其他子弟一起,被慕司廷抓到了地下賭場裡,為他娛樂助興的魚肉。

這其中事情,什麼細節他都說了,唯獨有關君鈺的部分,他一個字都沒提。

這番話讓君鈺消化了好久,她看向慕泓的眼神裡帶著不可思議,「所以,你堂堂慕國公府嫡出,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任人玩弄的奴隸,都這般不亢不卑?」

慕泓很不亢不卑的回答,「嗯。」

沒什麼值得他激動不已的。

他從有意識開始,便沒覺得,國公府嫡子是個什麼了不起的身份。

他和慕司廷一樣,都是他父親手裡的棋子罷了。

他不當棋子了,有一陣子,內心是非常空虛的,不知所謂,就連慕司廷把他丟去當奴隸了,他都懶得理會。

那時候他被慕司廷關在獸籠裡,他殺了很多野獸,讓慕司廷贏了很多錢,慕司廷端著酒杯,居高臨下的對他笑道,「大哥,這般連牲口都不如的日子,你也忍得下去?」

那時他便回慕司廷,「你更清楚。」

慕司廷過的牲口不如的日子,可比他要多的多。

那些被敲碎的骨頭,死後都不得安寧的屍首,被折磨的慘的,全都是慕家的子女,全都是以前對慕司廷極盡羞辱的人。

慕司廷一朝得勢,殺父求榮,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

他看著,也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