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淵人雖風華絕代,卻沒有半分驕矜自傲,他待人和氣,哪怕知道她只是個填房夫人,都客客氣氣的對她喊了一聲,“大嫂好。”

她比姜離淵,還要小上十歲呢。

那時,她穿著新婦紅衣,含笑與他點頭,“謝二叔。”

自此,那個男人的臉,就深深的印在她心底了。

不過身份擺在這兒,她倒也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只安安心心做她的大房夫人,專心侍奉丈夫就好。

奈何她這丈夫空有長子之名,無論相貌還是能力,都不如姜離淵,外面人多拿他們二人比較,次次叫他顏面盡失,他也不過是回來,衝她這個孃家是商人的填房發發脾氣。

“沒用的東西!娶你延續後嗣,偏偏只懷個女兒!你讓我拿什麼壓二弟一籌?他沒有兒子,你也讓我沒有兒子延續後嗣!

真是晦氣!”

姜紘到她房裡來,罵罵咧咧的,絲毫不顧她有孕七月。

她也只能忍耐。

她肚子已經大了,無法侍奉姜紘了,她也知道要留住丈夫,是要挑些人在房裡伺候他的。

可是她挑選的幾位姨娘,都還沒來得及引薦給姜紘,姜紘便在外面買了兩個小妾,有著妖豔之姿的,一看便不是好相與的那種。

姜紘喜歡,她身懷大肚,也只能忍了這口氣,先安心生下孩子。

雖然大夫早說了,她懷的是個女兒,可年少的她,哪裡會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她懷胎十月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心頭肉。

臨盆那日,姜紘倒是難得的在院中守了大半日,可一聽說她是難產,已經一天一夜了,還是生不下來,出血也出了很多,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姜紘在外面長吁短嘆,“怎麼這麼沒用啊!生個孩子都生不下來……她若是死了,我要再娶,可就要招人笑話了!”

連死兩房夫人,都死在難產上,豈非讓外人說他這個國公府大爺,沒有子嗣緣嗎?

這可比他二弟那個鰥居多年,還要難聽!

小秦氏躺在床上,哭出了血淚來。

她千里迢迢嫁到雍京城,遠離父母家人,嫁的竟是這麼一個不顧她與孩子性命,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還只想著自己臉面的薄情寡義之人!

她痛恨自己這輩子,在嫁人上面,一步錯便毀了一生!

她只想著,來生再不嫁高門了!

“你夫人孩子命在旦夕,你只想著自己的顏面嗎?她肚子裡的,難道不是你的骨血?她躺在產房,難道不是為你拼命?”男子擲地有聲的怒意,一下子就驚醒了小秦氏。

她躺在產房裡張了張嘴,“二……二叔?”

可是他來了?

產婆見她大出血,不敢再為她接生,也怕自己擔上人命官司。

可門外有太醫掀簾而入,為她止血提氣,還為她平安接生出了胎位不正的姜沅,小秦氏拼盡了最後一絲全力,閉上眼之前,還聽到男人溫厚的嗓音,安穩他,“大嫂,你為姜家生下了一個女兒,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的。”

聽到他這麼說,她便覺得,自己即便搭上性命,都值得了!

姜清顏聽小秦氏闡述,不由得震驚,“爹從沒說過這樁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