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誰先開口的

入夜，許肆面前放著材料，卻沒心思看，倒了杯水，起身在屋裡踱步，他既不確定魏如知的態度，也不確定投資辦的意向，職場和情場沒一個順意。

他能拿出十八九歲時的勇氣向魏如知走九十九步，就害怕最後一步魏如知的轉身。

第二天的許肆看起來非常疲憊，Mike則全程負責答辯，從技術性、可行性、市場分析上都做了非常仔細的講解，再次遭遇了“創新藥”的問詢，也用嚴謹的成本核算和母公司非常成熟的研發經驗完成了答辯，投資辦的工作人員終於對合資專案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張總這邊的專案在上一次的答辯中已經講的比較清楚了，沒有補充太多新東西，反而在列出成本及可行性分析後，兩家公司給出的預盈利反而沒有差太多。

許肆則額外申請了十分鐘的講故事環節，補全上次的“情懷”故事，殺張總一個回馬槍，投資辦的人聽的有幾分動容，結束時，掌聲不斷。

投資辦需要半個小時的內部會議來決定投資意向，許肆不停重新整理手機來掩蓋自己的緊張，他是希望投資順利的，畢竟這樣自己就可以常駐S市，甚至等公司建好，申請做個分公司的研發總監，就有大把的時間和魏如知相處，有大把的機會和魏如知碰頭。

顧清河率先從會議室出來，招呼兩隻團隊進入會議室。

投資辦主任理了理桌子上的資料，先是說了些感謝之類的官方話，許肆沒聽，他目前只關心最後的結果。

“我們最後確定的結果，是希望許博士的團隊來幫助S市的創新藥更上一層樓。”

塵埃落定，蓋棺定論。

許肆懸著的一顆心放回肚子裡，立馬上前和投資辦的一眾人員握手，接受四面八方的祝賀，張總風度依然，帶著對年輕人的嘉獎向許肆祝賀，許肆欣然接受，也同張總講，“期待和公司的合作交流。”

準確來講，是期待和魏如知的合作交流。

團隊幾人都非常高興，第一時間把好訊息告訴了總部，回市裡的路上，許肆收到了魏如知的祝賀微信，許肆直接回撥電話，說要請魏如知吃飯。

出乎意料，魏如知答應了，許肆臉上浮現起莫大的笑意，以私人名義給助理打了五千塊錢，讓助理和其他人好好放鬆放鬆，順帶把自己放在母校門口。

魏如知已經到了，今天穿了身淺黃色的連衣裙，配香檳色的高跟鞋，手上拎著白色的包，長髮放在一側。助理眼尖先看到魏如知，衝許肆咳嗽兩聲，又眼神示意，許肆這才注意到。

臨下車，助理故意衝魏如知喊話，“魏博下午好哦！”

許肆主動給魏如知拎過手包，忍不住揶揄，“怎麼今天換風格啦？還怪好看的。”

“怎麼說話呢，我一直都好看好吧。”魏如知翻個白眼。

“對對對。”許肆故意挺起身子，整了一下領子，想讓穿著西裝的自己看起來和身邊人更配一些。

“來學校幹嘛？是要見老師嗎？我畢業後都沒再回來過，我還特意穿的正式一點。”

許肆沒說話，就看著魏如知笑。

兩人從正門進來，穿過操場、住宿區就到了學院樓下。操場上有留校的學生們打球跑步，宿舍區門口還有男生等著女朋友，畢業十年，現在學生的生活方式好像和自己那會沒什麼區別。上學那會，許肆每天早上在宿舍樓下等魏如知，晚上從圖書館出來，許肆又把魏如知送回宿舍，偶爾在樓下膩歪地親親抱抱，魏如知還被舍友開玩笑地吐槽過。

學院樓和畢業時沒什麼變化，無非張貼出了近幾年的科研成果，還開了一家奶茶店，魏如知買了兩杯奶茶，遞給許肆一杯。

“算是恭喜你，專案落地。”

“我這麼好打發的嗎？”許肆笑著吐槽，還是順手接過奶茶。

“你的專案落地，你有獎金拿，我可沒獎金了。”魏如知插開奶茶，沒好氣的說，轉身在學院一樓逛了起來。許肆緊緊跟上，和魏如知在一樓看了會展出的材料，沒碰到熟悉的人，臨時決定去壓操場。

太陽西斜，天氣不熱不冷，操場上活動的人多起來，兩人前前後後進了操場，坐到觀眾臺上。微風吹拂，揚起魏如知的頭髮和裙角，許肆坐在魏如知身邊，把包壓到了魏如知腿上。

“謝謝。”魏如知輕聲道謝。看著操場上打鬧的年輕男女，魏如知轉頭看著許肆開口。

“許肆，你那天說的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一些。”魏如知眼底一片坦然。

許肆早料到魏如知會這麼說，她這擰巴的性格早已領略過，如果沒有一件要緊的事讓她親口承認她的內心，打死不會承認，十年前什麼樣，十年後什麼樣。

“那你先告訴我當時為什麼不出國，學校都申請好了。”

“……”

魏如知低頭，逃避著許肆求問的眼神。

“那你今年回來幹什麼？十年裡你有想過聯絡我嗎？”

“我當然聯絡過，當然嘗試過，可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你跟別人講過……”

“打住，打住。”魏如知突然脾氣上來，擺手打斷許肆的話。“那我跟你講我去哪了，我複習考研，進了我現在老闆的課題組，讀博，沒有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許肆被魏如知反嗆，還沒再次反問不跟自己出國的原因，魏如知語氣裡帶了怒意，“能不能不要懷舊了。”

說完，立馬從觀眾臺一步一步走到地面，留下許肆坐在臺階上愣神。

“搞什麼？反過來怪我？”許肆被魏如知無來由的脾氣搞得有點懵，衝著魏如知的背影也生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