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吏部侍郎去世,不管是在徽州地方,還是在朝堂上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在徽州這邊發出喪報之後,沒過多久,就由朝廷那邊派出代表團,星夜疾馳,一路朝徽州直奔。

徽州這邊料理喪事自然是由沈邈來全程操持。

草廬外的《陋室銘》旁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圈。

曹國泰的身份擺在那裡,又是陸九機的徒弟,沈邈的授業恩師,徽州地方的官員基本上都出面了。

靈堂內,沈邈面容憔悴地跪在那裡,同過來祭拜的人們,機械式地做著家屬答謝的禮儀。

楚塵披麻戴孝,跪在沈邈旁邊,神色雖然也有些悲傷。

回憶起兩人的過往,他就覺得自己在老頭去世前,登門拜訪的次數太少了。

從老頭為他揚名開始,一直到這一路以來的點點滴滴,他真正見識到了一代名臣的風範。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猶如一個浮萍般,毫無歸屬感可言。

後來到了梁家,也不過是找到了一個落腳安身的地方。

直到遇到老頭,在對方臨終前,他的心靈才終於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了根。

畢竟在之前看到的所謂大乾朝廷,與他理想中的國度實在是差距太大。

說實話,要不是北燕那邊氣候太苦,他還真不抗拒去那邊住上幾年。

說起來,大乾周邊這幾個國家,都還挺有意思。

如果真要從根上來說的話,這三個國家,其實還是同一個媽生的。

事實上,在一開始的時候,這邊一共有的,不是三國,應該是八個國家。

這八國的開國國君,原本都是一個國號為大齊的國家的上卿。

後來眼見齊國皇室衰落,國力不振,這八位心懷鬼胎的上卿,便開始暗地裡聯絡,準備共襄盛舉。

終於,在一次齊國國君的家宴上,當時與皇室都有兒女親家的上卿們,趁著國君醉酒,一把推下了水池裡。

然後被早已埋伏好的殺手,活生生用水淹死了。

再後來的發展軌跡,便落入了世俗話本的俗套之中。

殺了老國君,自然是要推薦年幼的國君繼位的,這樣才好方便控制。

再後來,八大上卿們也漸漸對小皇帝失去了耐心,趁著一次政變的機會,直接將其推翻了。

最終經過一場漫長的談判和爭吵。

這八個上卿,將一個偌大的齊國直接瓜分地一乾二淨了。

昔日的上卿們,搖身一變,成了各自國家的開國之君。

都說歷史是勝利者的讚歌,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這話對於這八位新任君主來說,是一點也沒錯的。

他們各自編造,篡改之前的種種歷史,有的時候,還會進行互相學習,模仿,甚至覺得對方編出來的這個故事,太過於牛逼,而也想要體驗一把勝利者的快感,便完全沒有心理壓力地照搬過來。

這就對後世的讀書人帶來許多困擾。

比如同一個歷史事件,在不同國家的史書上,記載的時間不太一樣,出場人物也不太一樣。

更有誇張的是,連結果都南轅北轍。

比如某場戰爭,八個國家中,至少有一半的國家認為自己是勝利者。

因為他們沒有發動一兵一卒,就讓敵軍撤退了。

這可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段啊!

連他們當時的君主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勤政愛民的典範,於是大書特書,刻碑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