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百里路的距離,許明月已經擊退了大大小小不下八九次打家劫舍的妖魔鬼怪。

午夜時分,她一劍解決了兩個企圖殺人越貨的魔修,長生劍上結了層冰霜,鑽回車廂,頗有些殺人如麻的感覺。細密的寒霜映的許明月眉間冷冽異常,眼裡的殺意還未曾褪去,看的人有些發怵。

頃刻,她眨眨眼,重重哼了聲,“你們兩個還真坐的住。”

臨川睜開眼睛,只掃了一圈又重新閉上。

“師叔。”雲朗笑笑,“晚輩如今與凡人別無二致,只能多仰仗你了。”

許明月神色稍緩,擰著眉道,“你不後悔嗎?”

雲朗一愣,隨即笑笑,“何談後悔。”

雲朗身上有種狡猾而世故的冷漠,不知是本性如此,還是多年的習慣,許明月總覺得他做每件事都講究利益,“其實你也拿不準找回龍筋他能不能恢復如常吧?”

“師叔。”雲朗嘆氣,“太過清醒不是件好事。”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在月色下竟透著幾分暮氣,殷紅的血滴順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滲透手腕上那條氣息奄奄的黑龍,龍尾輕輕動了下,雲朗見狀笑意更深了。

許明月:“用心頭血吊著他的命,總歸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拿回龍筋也無用,你打算怎麼辦?”

雲朗的呼吸有些亂,許明月實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打了道真元過去,過了會,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平復,雲朗靠在車廂邊,有氣無力道,“自然是同生共死。”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明月也不再多言,自顧自打坐調息。

自從西行宮的魔修大規模出動,這些魔物肆意妄為,大舉集結人馬挑釁朝廷——方法也很簡單,攻城掠地,將老幼婦孺屠戮一空,再放干城內靈氣,大搖大擺的改頭換面,好好的城鎮就成了一座座魔城。

好巧不巧,那伽的龍筋就落在了一座魔城裡。

龍是神獸,龍筋自然也有靈性,落於何處自然而然能匯聚天地靈氣,成為鎮城之寶。

許明月思忖著,這一趟倒是巧了,若是這扶風城還是朝廷的地方,無論是巧取還是豪奪都不合合適,如今成了魔城,反倒是沒那麼多忌諱。

龍筋,龍骨,許明月心下一動,突然想到了葉進,他可是心心念念盼著化身魔龍。

“雲朗。”許明月突然問道,“你對魔修知道多少?”

雲朗直言道,“你想問魔蛟。”

“是。”許明月道,“我跟魔蛟打過兩次交道,但是他似乎渾渾噩噩,像是一個身體裡住了兩個人,一半是善,一半為惡。”

在平都山舊地佈陣,在玲瓏塔對楚硯下黑手,然後卻又在天劫下硬生生回頭搭把手……

雲朗打起精神,道:“兩個都是他,這種境界的心魔,早已不受主人控制,甚至會反噬主人,他任由心魔成長到今日,說到底還是心中有結,不敢面對。”

“怎麼會……”許明月一愣,她仍記得當年書中所言,“蒼穹一脈出妖邪。”

如今這句話竟是應在了葉進身上麼?

雲朗坦言,“我們來舉個例子,比如我想救活那伽,但是這法子傷天害理,會有無辜之人因此枉死,我自然是不會做;但我若是有心魔,那就方便多了,我不願意的事情,就交給心魔來做,如此一來,我即能得到想要的,又能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豈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