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月緩緩吐出一口氣,她感覺吐出來的幾乎是一粒粒冰碴子,那寒氣順著她的五臟六腑將經脈攪了個翻天覆地。

鋪天蓋地的劍氣迎頭斬下,她知道自己在找死,還是硬著頭皮在刀光劍影中揮劍向前。躲閃中,身側一道劍光突然急速斜過來,眼看著就要躲不掉了,她這會格外後悔當時沒有聽師父的話好好修煉。

“錚——”手中的劍在危急關頭堪堪化作兩道光影,一前一後擋在身前,她的後心幾乎已經溼透,精疲力盡,乃至於又一道劍氣從身側順利貫穿了她的肩膀,肩頭頓時血肉模糊,許明月咬著牙回身一劍將緊追不捨的黑衣人逼退了兩步。

腳下晃了晃,差點一口血翻湧上來。

耳邊叮噹聲不斷,她餘光看去,師兄師姐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些黑衣人源源不斷,單單是拖就能把他們拖死在這裡,更何況那個領頭人到現在都沒有出手。

許明月不想讓他們擔心,硬是生生壓回去喉間的腥甜,這簡直強人所難,她登時臉色慘白,險些連劍都拿不穩。

那星絲見縫插針,團團圍在她肩頭的傷口處躍躍欲試,許明月一掌揮開這得寸進尺的玩意兒,她心緒不穩,心知這東西有了反噬之兆。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恍惚間,她聽到了無數人的悲鳴,猶如身置無盡海底深淵,鋪天蓋地的寒氣幾乎要將她淹沒,許明月劇烈的喘息起來,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著:不如爭取點時間讓師兄師姐們突圍走吧,他們不該就這麼被困在這裡。

那你呢?有道聲音問。

對啊,那我呢。

許明月還沒想好自己的出路就聽到師姐的痛呼。

她勉強提了口氣,掐了個訣,在師姐落地前瞬間升起張透明的網,將人險險兜住。

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襲來,許明月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一腳蹬上樹幹,提劍在空中劃了個凌厲的弧度,同時,那些攀在她手臂的星絲被一股腦的向四面撒去,憑藉著這詭異的招數,將黑衣人擊退了大半,針扎般的疼痛從指尖瀰漫直肩膀,她大口的喘氣,汗珠從額頭滑落,融進眼睛裡,眼眶都火辣辣的疼。

她的經脈再難負荷,晃了兩下,半跪在地上,那些星絲也像是枯萎了般耷拉在手側。

但是這種時候,又怎麼退縮?

許明月滿口血腥,強撐著將利劍插在地面上,那邊薄薄的利刃已經豁了個口子,她瞬間彈起,無數把利器從四面八方襲來,幾乎是要將她穿成個馬蜂窩。

這時,有聲音傳來:“夠了,主人說了,要活的。”

一股凌厲的力量從頭頂掃來,毫不費力的將她周圍的兵器掃了下去,那些利器擦著她的身體落在地上,帶出一道道傷口。

許明月的身體從半空中落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掉下來的,那一瞬間,她的意識像是也被星盤吞噬了,只看到楚硯踉踉蹌蹌的撲過來,將她接在懷裡。

等她的目光重新聚集起來的時候,林間僅存的黑衣人已經收起了兵器,那個盤旋在樹梢的男人也輕飄飄落了下來,他像是在看一件死物,目光冷的沒有絲毫溫度,淡淡道:“走吧。”

許明月剛要爬起來,就被一肘子壓了下去,她聽見楚硯的心跳聲在耳邊肆虐,他半跪在地上,紅通通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許明月,顫抖著唇,從牙間硬生生擠出來一句“別動”。

宋嫣然站在一邊,惡狠狠的瞪著那領頭人,道:“你是葉師兄。”

她想起來了這雙眼睛,那是葉進師兄,是內門弟子之首,跟方師姐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