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明從十八獄出來就徑直回了住的地方。

他身子胖,十分畏熱,院子幾乎修在了頂峰,那裡很偏僻,周圍種了一大片竹林,有風的日子竹海湧動,格外清爽。

只是今天,他剛踏進竹林,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些竹林並不只是擺設,更是活的陣法,一旦有生人闖入,就會自動變化,破不了陣的就會被活生生困死在裡頭。

而今日,這些竹子毫無動靜,風聲瀟瀟,挺拔俊秀的翠竹隨風搖曳,彷彿大開著家門邀人做客。

他視若無睹,信步進了小院,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東明長吸了一口氣,才感覺周身舒暢。

周遭空無一人,他卻開口道對著空氣道:“回來了。”

一個身影從暗處顯現了出來,這個人的存在感極低,幾乎和黑暗融為了一體,若是不發出動靜,完全不會有人注意到。

那是個身量很高的男子,戴一副做工精緻的黃金面具,上半張臉嚴實合縫的覆蓋在面具下面,只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下巴,蒼白異常,他開口道:“你看到了。”

“是。”

“是什麼?”

“怪物。”東明眯著眼,“一群蠢貨,妄想借著妖的力量得道飛昇,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尖銳,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從胸腔裡發出來的一般,白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斬骨刀不過是徒有虛名,他真正留給我那好師兄東西,才讓人為之癲狂。”

面具男一言不發,東明雞同鴨講的說了一大通,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每次跟他說話都覺得無甚趣味,他清清嗓子,道:“算出來了嗎?”

“是。”

“在哪?”

“坎位,雲海天。”

不知院

許明月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十分,她總算哄好楚硯那個大少爺,拖著身子撲在床上,十分不雅的呈大字形癱在了被窩裡。

院子裡沒有一個人,平日裡照顧她的杜若也不在。大少爺不知道又吃錯了什麼藥,要杜若即刻啟程回趟平邑,許明月想不通有什麼要緊的事能讓他火燒眉毛一般把人連夜往家裡送,但是顯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琢磨她這不靠譜的四師兄。

許明月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趴了一會,突然伸手在身子底下摸來摸去,終於摸出來個小小的紙團。

咦?

什麼時候把垃圾扔被窩了,怪不得硌的她渾身不自在,她心道。

抬手紙團子彈了老遠,許明月又重新閉上了眼。

不過片刻,她又猛然坐起來,手腳並用的將滾到桌子底下紙團撿了回來。

她神色凝重,緩緩開啟。

後會有期。

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上面,長明燈的光隱隱照亮一方天地,許明月突然後背一陣涼意,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她下意識覺得那是雲朗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