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活死人

陳文再次感受到了雨天土路的惡意，即使有人拉著走，得以避開一些障礙物，但是他還是因為腳滑摔了一跤，這下又是渾身的泥水。兩人在村裡七七八八饒了將近有十分鐘，終於來到一個亮著燈的院子，院子前一扇厚重高大的不鏽鋼鐵門，只見拉他來的人在鐵門上輕輕敲了四下，隔了一會而又敲了一下，大鐵門才緩緩拉開一個小口。兩人迅速地跑進去，大鐵門也隨即關起來。

院子裡亮著一盞亮白色的燈，陳文這才看清剛剛拉著自己的居然是個估計只有十四五歲的小男孩，溼漉漉的頭髮粘在略顯蒼白的臉上，小男孩朝陳文抿抿嘴，說道：“你跟我進來，村裡活著的都在這裡了。”

陳文點點頭，跟著小男孩往屋裡走了進去。

推開門，一股嗆人煙味迎面而來，陳文掃了一眼，看到裡面坐了十來個人，基本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只有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小姑娘站在牆角。陳文注意到，在每個人的腳下，都有一把和他手裡差不多的柴刀。

“你就是那個外村人？”開口的是一個年齡稍大的絡腮鬍漢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陳文，“幹掉幾個？”

“兩個，蔣木匠和他母親。”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這個殺千刀的鬼！我呸！”開口的是站在年輕女孩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她手裡拎著柴刀，一臉憤怒地罵道。

陳文皺了皺眉：“諸位，這邊村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們會變成殭屍？”

絡腮鬍漢子吐了口煙，道：“算了，事到如今也沒有瞞下去的意義了，我們村……”

“住嘴！他一個外鄉人怎麼能告訴他！你忘記當初大家一起發的誓了嗎？”中年女人朝著絡腮鬍大聲吼道。

“郭芳，算了吧，現在整個村裡就我們幾個了，且不說還是不是人，再瞞著那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說起來其實造成這樣的結局也都是我們咎由自取，年輕人，你聽說過長生不老嗎？”

陳文一愣，長生不老？這難道還是個修仙世界？他不敢肯定這個世界的歷史和他所知的是否有區別，弱弱地問道：“秦始皇？”

絡腮鬍點點頭“自古以來人們就執著於長生不老，我們這種鄉野村民本來是沒有這種奢望的，但是十六年前的一件事改變了整個村，讓我們都變成了鬼！”

陳文之前就聽村長講過改村名的事，便接話道：“之前我聽村長說這裡原來叫蔣家塘，十幾年前改成了蔣氏村，是這個事嗎？”

“改村名只是附帶的小事，那年村裡爆發了瘟疫，幾乎所有人都感染了病毒，村裡有好幾個年紀大的吃不消陸續死掉了，村裡便幾乎天天在吹喇叭，村長蔣旺根的奶奶也在那一年死了，他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一個道士，辦了幾天的法事。那道士倒是沒染上瘟疫，辦完法師便走了，本來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沒過幾天，那道士又回來了，而且在村長的配合下把村裡所有20歲以上的人都喊在了一起，問我們想不想長生不老，力大無窮，我們聽到這話以後就一起在下面笑，覺得這個道士是神經病，但是接下來那個道士當著我們一村人的面把一把殺豬刀捅進了村長的胸膛，那血一下子噴到了我的臉上，你知道嗎？整個村的人都被嚇住了，等反應過來想要把道士制住報警的時候，那倒在血泊裡的村長居然緩緩地站了起來，胸口也不淌血了，只留了一條暗紅色的疤。”

陳文心裡暗暗吃驚，他看著四周的人，突然有種掉進狼窩的感覺。“這肯定有代價的吧？”

絡腮鬍慘然一笑：“是啊，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呢？可是你知道嗎？當時在那滿地鮮血和死而復生的村長的刺激下，我們都忘記了，甚至連問都沒問一下。”

“後來，那道士就每個人發了一粒黑紅色的藥丸，大概有蠶豆那麼大，說只要我們吃下了，就能長生不老了。”

陳文這時候作為一個局外人陰顯感覺到這個藥丸有問題，“然後你們都吃啦？”

絡腮鬍點點頭：“我們都吃了，彷彿著魔了一般，吃完之後那道士又說，我們需要為長生不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我們就問什麼代價，他說，唯一的小小代價就是絕後！”

絡腮鬍說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陳文還是感覺到這裡面有些不對，“他有說什麼樣方式地絕後嗎？”

“我來說吧！”回答陳文的是那個叫郭芳的女人，“當時那狗道士說我們不能生娃，即使生了娃也會在18歲前死去，但是如果真的想要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找一些村外的人來，讓他們多生幾個，這樣可能自己家的孩子就不用死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在那之後，村裡每年七月半都會死兩個娃，這兩個娃完全是隨機的，而外地人生的越多，我們自己家娃被選到的機率就越小。”

“那殭屍呢？為什麼會有殭屍？”陳文終於知道了一些來龍去脈，但是為什麼會有殭屍他還是不陰白。

這時候低頭閉眼的絡腮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陳文道：“你確定要知道嗎？”

陳文被他看的心裡一怵，點了點頭。

絡腮鬍扔掉了手裡的菸頭，緩緩掀起了身上的汗衫，陳文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絡腮鬍的胸口，在心臟位置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透過洞能清楚地看到站在絡腮鬍後面一個年紀稍大的老頭。

白色的肋骨骨茬，暗紅色沒有一點血液的肌肉和血管，心臟的位置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這個村裡，除了那些晚來的外地人和這兩個孩子，早就沒有活人了！”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鄉民村夫，成為老夫的蠱料不是應該感到榮幸麼，哈哈哈哈！”

陳文還沒緩過神來，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看這陣勢是BOSS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