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他們處死了國王。

就在王都,在中央的大廣場上,就是那個國王表彰和冊封貴族、上等奴隸的廣場。

他們把雕像全砸碎了,將國王當面處死,而安德里王的長子,也在王宮中籤署了退位決議。

這場勝利無疑是空前成功的。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

男人病倒了。

麥倫臨死前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小腿,當時他便暈死過去,直到醒來時,才被告知自己被騎兵們帶回。

而軍醫不得不同男人宣佈一個沉痛的訊息。

儘管搶救及時,然而那毒已深入骨髓,艾蘭必因城邦國的執政官,至多活不過一個月。

沒過多久,男人便發起熱病,起初的幾天,他還能巡視軍營,在主帳裡與眾人商討下一次進攻,可之後,那滾燙的額頭讓他意識到,自己果真走在死亡的路上。

“撤回去,我們必須撤回去,處死了國王,已經算完全成功了。”卡塞爾的話不由分說,“必須把執政官帶回去療養。”

主帳裡,男人本想將之駁回,然而,發燒的痛苦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微張著嘴,說不出反對的意見。

就這樣,城邦軍團帶著在王都被解放的奴隸們,開始拔營返回艾蘭必因。

卡塞爾連派人寄送幾封書信,要求城邦國立即準備好一批醫術高超的醫生。

他們風雨兼程,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返回艾蘭必因城邦國。

男人被送到了城邦國的後方。

悉心照料下,熱病在幾天之後好轉了,但男人被匕首刺傷的腿,卻日漸發黑、淤青,漸漸壞死,醫生們最開始照著醫書上的話,以繩子束緊小腿,可依舊阻止不了毒素日益深入,痛得男人每日暈死過去才能入眠。

醫生們紛紛束手無策,幾日後,有人大膽地提出砍斷那條壞死的腿。

這是醫書上沒有載入的偏方,一提出便被眾人駁回。

然而男人深受痛苦折磨,強迫地以執政官的身份下達了命令。

“砍掉這壞死的腿。”

“執政官,那可是見都沒見過的偏方。”醫生詫異而慌張地說道。

“可我得挺過去,再挺一會。”男人的聲音不容置疑。

最後,男人的腿被截斷了,手術意外的順利,出血被順利止住,驚訝得提出建議的醫生,在手術過後跪在地上,感謝主的恩典。

只是男人依然隱隱有預感,死亡還是離自己愈來愈近,截斷那條腿,不過是拖緩了它的腳步。

術後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高燒,安靜的休養,悉心的照料下,男人憑著意志堅強地挺了過去,每晚不敢讓自己徹底昏睡,只敢保持淺眠。

高燒之後,由於受傷的小腿已被截肢的緣故,男人漸漸不再感到那麼痛苦,死亡的預感依舊強烈,但男人開始一天比一天清醒了。

這不是好轉的傾向,而是生命離世前的迴光返照,一種和緩的嘆息。

靠著這份清醒,男人安排起後事。

“卡塞爾。”病榻上,男人提起羽毛筆,簽署起一份法律條文。

卡塞爾努力止住眼神裡的哀傷,他坐在病榻旁。

男人發力地攥住羽毛筆,斷斷續續地在亞麻紙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把它穩當地交到卡塞爾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