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小樹林暗影幢幢,寒風有如刀割。

黑暗之中,一個人影迅捷如電,不停穿梭。

斑駁的樹影並未迷亂他的視線,反而掩護著他的行蹤。

王欞一邊奔跑,一邊在心中默默感應著什麼。

原來血玉在使用時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必須滴上一滴使用者的血,才能建立聯絡。

這就好比是滴血認主,只不過血玉對供血者的血液並不挑,任何得到它的人,只要滴血都能使用。

鮮血接觸到血玉,馬上就被吸收進去,外表上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但是冥冥之中,王欞卻多了一絲感應。

他學了嗜血追擊之後,對血腥味變得異常敏銳,而自己的血即便是在一公里之外,也依舊能夠感應出來。

可惜這個距離只能維持在一公里左右,一旦超出這個距離,王欞也束手無策。

因此他現在只能全力狂奔,追上駱駝的腳步。

好在駱駝在一開始受驚之後橫衝直撞拉開不少距離,後面就開始慢慢減速。

而鈴珠商人似乎也覺得自己高枕無憂,並沒有繼續催促,反而趁著獨自一人,將兩顆寶石再度取出來,放在眼前仔細欣賞。

那副模樣像極了一個守財奴。

如此一來,王欞對血液的感應也愈加明顯,終於在臨近樹林邊緣的地方追上了鈴珠商人,不過王欞並沒有貿然接近,而是藉著灌木叢,將二人距離小心翼翼的維持在百米之內。

一百米,是他的弓箭可以覆蓋到的距離,只要在這個距離內,王欞就有把握將對方射殺。

但前提是,鈴珠商人必須下駱駝,否則中了一箭之後,他馬上加速開溜,王欞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兩條腿怎麼可能追的上四隻腳。

因此王欞必須要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動手時機。

出了樹林之後,前方是一片連綿的山崗,這裡是臭名昭著的亂葬崗,放眼處滿是死人的骸骨,或是被摞成一堆,或是散佈於荒草之間,亦或是被高高的支架撐起,擺出一副殉道者的姿勢。

這些骸骨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全都失去了上肢!

王欞心知,這所謂的佛國即便比上森羅地獄也是不遑多讓,而這些都是那位千手佛尊造的殺孽。

兩旁樹木漸少,能夠躲藏的地方也變得稀缺起來,王欞迫不得已只能躲在骸骨後面,心裡默默唸叨:“對不起,對不起,無意冒犯,請不要打擾我和我的家人,請不要來我的夢裡,願我們一家平安,南無……”

唸到這裡他突然愣了一下:“我現在哪還有家人?”

“好吧,那就願我平安,妖魔鬼怪快離開……”

他說的這些話純屬是自我安慰,他很清楚這些骸骨是不可能重生的,靈魂早就被地下的閻浮樹根給吸收了。

高大的駱駝行走於累積成山的骨堆之上,駝峰上閃爍著一點血紅,在一輪新月的映照下,畫面顯得極其詭異。

終於,駱駝在一塊斷裂的墓碑前停了下來,鈴珠商人翻身落地,滿意的一屁股坐下來,說了一句:“終於到家了。”

“家?這片亂葬崗竟然是他的家?”王欞神情顯得有些愕然,但隨即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可真有你的,住在這麼一個鬼氣森森的地方,難怪沒人找上門,正經人誰能想到這裡是商人的老巢?”

“不好,他要開啟墓道了。”

王欞眼皮一跳,見鈴珠商人準備叩動墓碑上的機關,心中一緊,頓時毫不猶豫的從骸骨背後現身,手上拉弓搭箭,只聽咻的一聲輕響,利箭破空而去。

“誰?”

鈴珠商人的反應力也是不弱,聽到箭聲,耳朵微微一動,迅速地轉過身來。

不過王欞剛才的那一箭卻並不是對付他的,而是瞄準了那頭駱駝。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為了防止鈴珠商人再次開溜,王欞決定先把那頭駱駝解決了再說。

駱駝體型碩大,王欞幾乎都不需要怎麼瞄準。

宿靈箭帶著一縷綠光沒入駱駝那覆滿厚毛的臀部,駱駝遭此重創,登時發出一聲哀嚎,撒開蹄子朝前狂奔。

這一箭遠比鞭子的效果更好,王欞這才知道,駱駝在發飆暴走的時候,速度竟然和馬匹一樣快。

不過王欞並不關心這些,在他看來,只要駱駝跑了,他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好你個奸猾的崽子!”鈴珠商人痛失駱駝,氣的吹鬍子瞪眼,他知道這時候任憑自己如何吹口哨,駱駝都不會回來了。

“嫌我冷落了你?別急,馬上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