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刻,目標是那個插蝴蝶髮簪的女孩!”

音樂聲一變,芬格爾下達了作戰的指令,並且遙遙朝顧讖甩了下小辮兒,以示讓他好好看他們師兄弟接下來的威風。

顧讖慢條斯理地拿溼巾擦著嘴角和手指,四周音樂聲逐漸高亢,周圍彷彿盛開著黑白的花,那些眼神左顧右盼,神色肅然,於他卻遙遠而陌生。

他微微仰頭,望著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恍惚時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周圍那樣喧鬧,在耀眼的陽光下來往不絕,他卻如被束縛,眼睜睜看著今日明日去了又來,不曾改變。

所以一朝為人,他就儘可能讓自己動起來,一刻都不閒著,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有多少。可到頭來,他還是喜歡站在陽臺摺紙飛機,喜歡在晴天或陰天裡畫素描,喜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

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活成人的樣子。

顧讖眼睛閉了閉,然後睜開。

時間彷彿才過了幾秒鐘,視野之中的路明非跟芬格爾雄赳赳氣昂昂,兩隻交握的手臂並在一處,彷彿一門等待發射的迫擊炮,直奔距離他們七八米的漂亮姑娘!

那女生正在一個瘦高男生的環抱下旋轉,白裙如一朵盛開的鮮花,修長的小腿線條柔韌,很具美感。

芬格爾的眼力可以說是很老辣了。

而那個男生看見他們過來,臉色首先變了。接著那個女生的臉色也變了,那雙穿白高跟鞋的腳幾乎絆在一起,她被男生託了一把才站直。

這是正常反應,任誰看見兩個男人組成的迫擊炮逼近,帶著騰騰殺氣,都會驚恐。

顧讖手按著餐桌旁的椅背,也有些緊張起來,雖然這是歐洲的古典式社交舞會,所以會交換舞伴,可那倆貨實在太莽了,他擔心那個女生會直接撩起裙子一腳把‘迫擊炮’踹啞了。

但他既是想象也帶了那麼點兒期待的情景沒有發生。

芬格爾跟路明非竟然不約而同地探身去拉女生的手,就像是飢餓的黃鼠狼要叼雞,完全拋棄了之前的默契。這就導致兩人都落了個空,因為那個女生顯然是練過的,輕飄飄地從夾縫中過去,重新搭上了那個黑禮服男生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著圈遠離。

顧讖無奈失笑,同時也聽到了一聲沒忍住的笑聲,很輕,從不遠處傳來。

他看過去,諾諾剛把手從一個男生的白手套中抽出來,她朝後撩了下頭髮,腳步輕盈地端起桌上的香檳,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是那種小巫女的笑容,在別人最糟糕的時候作壁上觀,發出說不上是可愛還是討厭的笑,恰恰是在別人窘迫的臉上再踩兩腳。

“看我做什麼?”諾諾離顧讖兩三步遠,香檳不是喝了兩口就放下,而是直接喝光。

“如果讓路明非看到你在嘲笑他,他可能會很難過。”顧讖說道。

“可就是很好笑啊,看著傻傻的。”諾諾唇角笑容未消,“實在沒忍住,難道還不能讓人笑了嗎?”

顧讖沒說話。

“他實在是不讓人省心啊。”諾諾說道:“你在這當局外人其實也挺好笑的,雖然比不上那兩個一起跳舞的男人。”

“我來參加晚宴,他們來參加社交舞會,本來就是各行其是。”顧讖不為所動。

“你是在跟我詭辯嗎?”諾諾英氣的眉毛一揚,頗感興趣地說。

“我在想,或許你可以過去幫一下路明非。”顧讖說道:“因為郵件是你的發的,他才會來。”

諾諾皺了皺眉,“你這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