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雨斜斜地潲進衣領,有些涼,飄搖的雨絲在光影裡有些虛幻不真。

“你們說愷撒到底想怎麼樣?為啥不光喊了我,還把你們一塊邀請來了?”路明非心裡在打鼓,靠得顧讖很近,這是下意識尋求保護,在面對陌生的環境和未知時好讓自己安心。

“我在想裡邊會不會安排了三百刀斧手,司馬昭坐在那裡等劉禪進去,立馬摔杯為號,把他剁成肉醬。”顧讖煞有其事道。

“...你這想象力真不是蓋的。”芬格爾說道:“我猜今天的社會實踐課上,一定把那些臭小子忽悠瘸了吧?”

“那倒沒有。”顧讖說:“沒人去上課。”

芬格爾一愣,旋即憤憤不平,“合著司馬昭的小弟不光給劉禪安排了場鴻門宴,還給姜維整了出空城計!這能忍嗎?”

顧讖跟路明非齊齊對他翻白眼。

芬格爾低咳一聲,“你們看,凱撒擺明是下了很大的本錢。人家的兄弟都穿著阿瑪尼西服,戴著萬寶龍的表,門前停著一水兒豪車。再看我們這兩身跟老顧藉的西裝,簡直就是老顧X3!我覺得凱撒是想跟你炫耀一下財富,準備把美鈔拍在你臉上,對你說要麼跟老子闖蕩江湖,要麼現在就給老子擦鞋!”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希望他沒有腳臭。”

“出息。”顧讖瞥他一眼,打算帶個好頭往樹叢外走,畢竟雨雖小,可萬一打雷被劈怎麼辦?

“有新情況!”芬格爾咋呼一聲,另一側樹叢裡立馬跳出了幾條敏捷的身影,手持數字單反,撲上去就是一通拍,鎂光燈亂閃。

“什麼情況?”路明非一臉呆滯,“這裡怎麼會有狗仔?”

“卡塞爾校園網的兼職記者,都是我手下。”芬格爾從衣袋裡取出行動式望遠鏡。

鎂光和目光的焦點,是一輛正在朝安珀館正門倒車的皮卡,車斗上面蒙了一層厚厚的雨布,也不知道載了什麼。

學生會的幹部裡有人上前,把一張顯然很具分量的支票遞給了皮卡的司機,後者一臉笑容地豎起了大拇指。

雨布被猛地掀開,如瀑布一樣的鮮紅色從皮卡的車斗裡淌下來,在雨絲朦朧的燈光中,這一抹亮色看起來驚心動魄。

那是成千上萬朵玫瑰花,剛剛採摘下來,還帶著新鮮的露水,江河入海般灑在安珀館門前。

學生會的幹部們抬來早已準備好的柳條框,把那些長莖玫瑰一一撿出來密密碼好,玫瑰的花朵簇擁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花球,每裝好一筐,他們就把花框擺在一根柱子下。

安珀館前很快就多了數十個花筐,數以萬計的玫瑰花,剛剛忙碌的人依然揹著手在那裡張望,等待著貴客光臨。

芬格爾放下望遠鏡,滿臉羨慕,“愷撒還為你準備了玫瑰花,你看他多愛你和看重你啊!”

路明非手腳有些哆嗦,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是跟路鳴澤那裡裝‘夕陽’裝的太多了,導致帶著一股婉約的女氣?

他迷茫地看著身邊兩個型男,尤其是被新聞狗仔冠以‘少女殺手’之名的某新任教員、社會老炮兒。

顧讖看著他的眼神,嘴唇動了動,本能覺得這小子此時想的東西有點不太正經。

“先進去再說吧。”

雨雖然小,在外頭待久了也不舒服。

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這麼喜歡淋雨麼,還貓在這裡喂蚊子?”

三人聞聲回頭,一個女生站在他們的背後。

月白色絲綢的襯衣,深紫色的套裙和黑色的絲襪,全套黃金嵌紫晶的定製首飾,披散的暗紅色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腳下是十厘米高的瑪麗珍高跟鞋,打著一柄漆黑的傘,雨水沿著傘緣流淌下來,讓她像是籠在一個紗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