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爬上了一道冰嵴的頂端。

凱撒舉起望遠鏡,靠著微弱的天光,看清了下方那座冰封的科考站。

它完全構建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上,規模遠比想的要大。

本以為世界最北端的科考站只是幾間單薄的小房子,結果居然是鋼筋混凝土構建的永久建築,周圍圍著鐵絲網。大型的衛星天線靜靜地矗立,可以想像裡面有相當大功率的發射裝置。

酒德麻衣說:“蘇聯時期的奇想,北冰洋應該是北方艦隊的後院,所以要建立最北的科考站,彰顯蘇聯的北極戰略。建築方式非常特殊,選擇了北極點附近最堅固的永久冰架,用鋼管垂直地打下去形成樁基,再在上面蓋房子。最多的時候有12名士兵在這裡駐紮,配備最先進的雷達裝置,穿越北極的軍船和民船都在它的監視之中。”

“他們就不擔心冰架融化?”芬格爾問。

“這就是它被廢棄的原因。”酒德麻衣如數家珍,“在它被建造的時候,溫室效應還不是熱門的議題,俄國人覺得上百萬年的永久冰架,在這座科考站的使用壽命內,應該是繼續穩固的。誰知道地球變暖,永久冰架也開始出現裂縫,這座科考站隨時都會掉進冰海里去。”

“能看到蛇嗎老大?”芬格爾又問。

凱撒搖搖頭,“但能看到很多類似車轍的痕跡,那是蛇巢沒錯。”

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看到活生生的大蛇,不過蛇類跟北極熊這樣的哺乳類不同,既不需要頻繁進食,也不需要玩耍,進食之後它們就該進入半沉睡的狀態,所以那座科考站裡如果一條纏著一條滿滿地塞著大蛇,也並不奇怪。

芬格爾抖了個機靈,“如果那些傢伙在冬眠,我們是不是摸進去也沒事?”

凱撒看他一眼,“原理上來說是這樣,但這些蛇能在北極圈中生存,它們的血液溫度就不會太低。它們不是純粹的冷血動物,而是變溫動物,甚至恆溫動物。”

“這有什麼關係?”芬格爾沒聽懂。

凱撒耐心解釋道:“普通的爬行種都是冷血動物,溫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它們就失去了活動能力,所以才會有農夫和蛇的故事。變溫動物就不一樣了,它們可以自行調節體溫,變溫動物是可以被吵醒的,我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那這活兒我幹不了,我那麼多話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吧你們進去我在外面放風...”芬格爾連連搖頭,但還沒說完就被酒德麻衣一腳踹下了冰嵴,加速著衝向那座科考站。

這廝滿臉驚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卻死死地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凱撒和酒德麻衣眼睜睜地看著芬格爾像一枚圓潤的彈珠那樣在冰面上滾動著,越來越快,最後筆直地滑進了科考站。

兩個人都驚呆了。

即使是踹他下去的酒德麻衣也並未期待這樣的結果,本以為他隨便翻個身探個爪增加點阻力就能在冰面上停住的...

芬格爾也不是沒有翻身探爪,那簡直是一頭受驚的野豬在冰面上翻騰,可能是陳年老冰的表面實在太光滑了。

一陣裹著冰渣的狂風掃過科考站,凱撒舉著望遠鏡掃視那座建築的每一處,沒有一絲光一絲暖氣,不見任何生命的痕跡,簡直就是一座墳墓。

連活蹦亂跳的芬格爾滑進那座墳墓之後都沒再發出哪怕一絲聲響,像是被那座科考站給吞噬了。

可忽然間,科考站裡傳來芬格爾豪爽的大笑,“都進來吧!安全得很,那些蛇都死了!”

凱撒和酒德麻衣對視一眼,同時抽出了冰鎬。

藉著冰鎬的幫助,他們無聲地滑下冰嵴,匍匐前進,越過倒伏的鐵絲網牆,摸進了科考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