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看著長街對面,風簌簌,她的目光那樣悠遠。

路明非真好奇她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到底是誰教她的。

她行事風格那麼地凌厲,有著跟外觀完全不相稱的成熟感,卻陡然說出這麼中二的話來。

路明非覺得她活像很多年前的自己,覺得自己活在漫畫裡,對世界充滿著「壯志」和「悲願」,好像遲暮的諸葛亮啊。

但現在他長大了,不再信這一套了,可忽然有人說出了他十四歲那年會說的話,還真莫名其妙地有點懷念。

路明非忽然抓起貂毛帽子,使勁地摩挲著零的頭頂。

他是帶點惡作劇的心理,意思是你這小模樣還說什麼大話呢?

但出乎他的意料,零對於這個「僭越」的動作完全沒反應,她還是靜靜地看著街對面,任憑他摸自己的腦袋。

好像這件事很正常,她是你的貓,你養了很多年。

顧讖歪了歪頭,目露訝然,但零低眉順眼著。

白金色長髮的觸感好得出奇,像是水洗過的絲綢,還帶著微微的溫暖,就是那種「擼貓不想停」的感覺。

可路明非摸了兩把實在尷尬了,只好重新把帽子給她戴好。

「這條街對面,原來是科學院圖書館,我在那裡也住過。」零衝著街對面的空地努努嘴。

看起來摸頭殺這個動作並未困擾她,根本沒有「心中微微泛開漣漪」這回事,她只是自顧自地講自己在意的事。

顧讖看向街對面,那片空地上落滿了樹葉,周圍圍著鐵絲網,鐵絲網上掛著俄語牌子,不知道是「此地出售」還是「禁止入內」。

那塊牌子也很舊了,想來很久都沒有人管過這塊地。

再遠處倒還有幾幢蘇聯時代的老建築,都黑著燈,看不太清楚。

「我們過去看看?」路明非提議道。

「不用,很多年前就燒掉了。」零輕聲說。

……

三人回到尹麗莎白宮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長街漫步花了挺長時間,等他們回到車邊的時候,連遠處的教堂都熄了燈。

「早點休息,通行證的事我們再想別的辦法。」路明非故作輕鬆的語氣,在樓梯口跟二人告別。

他們的臥室樓上樓下,零住在最頂層的主人房裡。

「謝謝你們陪我散步。」零轉身上樓。

路明非撓撓頭,起初分明是說要帶他們看看莫斯科的夜景的,現在變成感謝他們陪著一起散步了。

「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他滴咕一聲。

「她能聽到。」顧讖抬腳上樓。

「那當我沒說。」路明非趕緊跟上。

等走進套間的時候,楚子航還赤著上身擱角落裡練倒立,看到兩人推門進來,這傢伙的眼神立刻活躍起來,透出一種立刻想要迎上來問「你們搞到通行證了麼?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的感覺。

但他就是不說。

可見這一位當年那很八卦又很悶騷的內心。

「繼續練你的倒立。」路明非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