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噸計的液氮冷卻了那個扭動的危險東西,厚重的圓柱形石英捕捉艙扣住了聖骸。

真正的神並不是八岐大蛇,也不是什麼威猛的巨獸,真正的神就是聖骸,不是一塊骨頭,而是一個能夠操縱巨大生物的寄生生命。

所以它永遠不能被殺死,永遠能從一種形態轉化到另一種形態,可以化身臃腫的超巨型生物,也可以藏在須佐之男的身體裡等待機會復活,無論人類殺它多少次,殺死的都只是它的住所罷了。

液氮的煙霧散去,人們終於看清了聖骸的真實模樣。

它像是一個殘缺的胚胎,膨脹的頭部長著一顆碩大的獨眼,看起來像尾巴的東西其實是肉質包裹起來的脊骨,它的肋骨突出在肉質層外,想必在它寄生的時候,就是用這些尖細的肋骨插入宿主的脊骨中,操縱著那具身體。

聖骸沒有死去,它扭曲著發出‘嘶嘶’聲,那顆金色的眼睛不斷閃滅,但在石英捕獲艙裡,它接觸不到任何可寄生的宿主,而它本身的力量又太過弱小。

王將用強光手電筒照射,光照透過聖骸外層的肉質,隱約可見裡面發育到一半的臟器。

“多美啊,何等完美的進化方式!”王將雙手按在捕獲艙上,盛讚這醜陋的寄生蟲,“在被黑王處決之前,它主動進化出寄生形態的生命,用這種方式延續著自己的存在!”

“如果神是寄生蟲,那它怎麼幫助我們進化?”有人猶豫著問。

在猛鬼眾的想象中,神本該是頂天立地的偉大生物,它身上的少量血液就可以幫助他們完成進化,而不是眼前這個醜陋而細小的玩意。

“光是找到寄生者還不夠,還得為它找到宿主和食物。”

王將侃侃而談,“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的適格者才能被神寄生,可惜古裔們不懂這種寄生的偉大意義,在神徹底進化為新的白王之前就殺死了它。能夠賜予我們進化道路的不是這種形態的神,而是進化完成之後的白王!”

這時,刺目的光柱從天而降,把王將和風間琉璃籠罩在其中,直升機的旋翼切割雨幕,巨大的轟鳴聲在井中迴盪。

那是一架黑色的直升機,機艙門敞開,源稚生坐在機艙中,黑色的長風衣獵獵飛舞。

另一邊是託著下巴,面帶微笑盯著圓柱形石英捕捉倉的年輕人。他戴著眼鏡,可不知為何,當觸及這隱含探究似笑非笑的眼神的剎那,所有人心底都湧上一陣寒意。

始終沉默不語的風間琉璃像是從大夢中驚醒,他的眼睛亮了起來,眼底似乎有金色曼陀羅般的花紋轉動。

他緩緩抬頭,仰望那從天而降的黑影,狂風吹開他的衣襟,露出肋骨分明的玉色胸膛。

“哥哥!你來看我啦?你是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他在風中狂笑。

“又或者...你是來參加我的登基大典?”風間琉璃笑容斂去,只剩下刻骨的兇厲,“用你的血,為我的法衣染上祭禮的紅?”

古奧森嚴的語言從天而降,便如神的語言在天際迴盪。

‘王權’的領域眨眼籠罩了紅井,數以萬計的不鏽鋼護板脫落,將君王的憤怒壓在每個人頭頂。重力規則被強行改變,每個人都感覺到十倍的體重作用在自己的骨骼上。

無人能夠站立,除了王將和風間琉璃,所有人都艱難地用膝蓋和雙臂支撐著身體,彷彿朝覲天降的王者,即便被下墜的不鏽鋼板切下頭顱也不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