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源稚女的話,路明非不由道:“上杉家主比你還厲害?”

源稚女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上杉繪梨衣到底屬於什麼東西,但我確實沒有把握說,風間琉璃能勝過她。她似乎在某些方面有殘缺,但那種災難性的殺傷力是龍王級的力量。”

“曰本真是個遍地怪物的地方。”凱撒咂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還得去吃早飯,要我們為你帶點什麼?”

“聽完我所做的那些事,還把我看作朋友嗎?”源稚女抬起頭,看著幾人的眼睛。

“如果你在我面前做出那種惡鬼般的行徑,我會跟你哥哥一樣把刀插進你的心臟裡。但在那之前,我們即便不能算作朋友,也該算作盟友。”凱撒起身,“如果王將真的找到這裡來,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你說呢,領隊?”

說到最後,他看向顧讖。

顧讖默然片刻,說道:“你哥哥曾說,等此間事畢,就去法國海灘賣防曬油。合作伊始,你說只要殺死王將,哪怕受學院監視也無所謂。”

源稚女靜靜聽著。

“你們的心裡都存有某種嚮往,而那種嚮往裡,始終有一個人在。”顧讖同樣起身,“所以我不會追究也沒必要追究以前的事情,只看眼下和以後。”

此刻,源稚女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身穿羅裳華服的身影,那樣妖媚豔麗,婀娜多姿,她好像在他心底佔有很大一塊地方,可他好像有些記不起來對方的樣子了,只有那淡淡的歌聲,在每當回想時隱隱縈繞。

門關上了,他坐在那裡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輕輕嘆了口氣。

“在你們真正瞭解王將之前,輕率地說出要保護誰這種話是愚蠢的,但...謝謝。”

……

烏鴉在禪室門前停步,深鞠躬:“繪梨衣小姐已經回來了。”

“是嘛。”陽光中,源稚生席地而坐,看著窗外,肩上靠著長刀。

這間禪室在蛇岐八家神社的後園裡,禪室外是家族的墓地,不久前的犬山賀要不是命大,就在這裡舉行葬禮了。

而今早,墓地裡添了一座新墳,橘政宗的,墓碑還沒來得及刻好,墓前插著墨筆書寫的木板。

源稚生忽然想起讀過的蘇軾的詩,詩中說‘老僧已死成新塔’。新舊生死,就這麼迅速地變換著,快到來不及悲傷。

他已經感覺不到悲傷了,只覺得心裡發木,胸膛裡跳動的像是一塊頑石。

今天早上繪梨衣又離家出走了。

如今她已經很習慣離家出走了,這幾天裡就離家出走了兩次,不過總是半天一天的就回來了。

當她學會離家出走的技術之後,金庫就限制不住她了,她坦然地換上之前與顧讖一起出去時買的那些新衣服,這就意味著她準備出門轉轉了。

源稚生也不攔她,雖然讓這個血統不穩定的女孩在人口密集的東京市裡溜達,是一件對社會安全很不負責的事,可把她一輩子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豈不也很殘酷?

所以他命令醫療組時刻注意她的身體狀況,必要時給她注射更大劑量的血清,以穩定她的狀態。然後他又教會了她認附近的道路,默許她出外活動。

鉅變即將發生,誰也不知道能否活過這場浩劫,所以冒一點危險讓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體會一下自由又何妨。

此刻,繪梨衣正站在橘政宗的墓前,把一束紫色的石蒜花放在橘政宗的名字下方。

她穿著鞋跟高高的鞋子,白色的裙裾在風中起落,忽然間像是個長大成人的姑娘了。

她出門閒逛還知道給橘政宗帶一束石蒜花來,可見她略有那麼一點懂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