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在巨響中崩潰,源稚生面前出現了燭光的小道。

他緩緩轉動手腕,全身骨骼依次爆響,電梯井中的高壓線路斷掉了,明亮的電火花把他的身影投在壁畫廳裡。

但馬上,源稚生就怔了下。

燭火幽幽,偌大空間裡, 兩道修長身影靜立在不遠處的前方,他們腳下的影子在微微躍動的燭光下清晰,猶如活物般崢嶸。

因為光線太暗,源稚生沒有認出顧讖,只覺得對方實在猖狂,沒有躲於暗處伺機逃走或趁他破門時偷襲,而是這般光明正大地等著自己。

源稚生心中冷哼, 他振臂,蜘蛛切鏘然出鞘。

對面, 相隔咫尺,顧讖與夏彌對視一眼,淡淡的燭光搖曳在彼此的瞳孔深處。

夏彌睫毛一顫。

“我不擅長近身戰。”顧讖說。

我信你個鬼!夏彌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低聲:“我怕我會打死他。”

顧讖訝然,你是要攤牌嗎?

但這種時候他沒什麼好推讓的,何況他也不怕被源稚生認出來。

所以,老神在在的源稚生就看到兩旁燭光輕輕一晃,對面‘雌雄大盜’裡的其中一個就悠然走出了陰影。

那根閃著電火花的高壓線是電梯井裡唯一的光源,他藉著依稀的光看清了那張才見過不久的熟悉面孔。

“顧教員?”源稚生愣了下。

“嗨。”顧讖打了個招呼。

源稚生四下掃視了一下,隨口眉頭緊皺,“你怎麼會在這裡?”

“談判破裂,作為教員,總該為學院做點什麼。”顧讖說。

源稚生沉默半晌,“抱歉,這次不比高天原,你應該看到了那些壁畫,恐怕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樣了。”

他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給予了顧讖足夠的尊重和自由,可對方還是深入到了蛇岐八家的隱秘中來。

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現在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其實看了壁畫,也還有些地方沒弄明白。”顧讖說道。

“沒關係,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源稚生眼神一冷,“被我擒下之後!”

他沒有絲毫拖沓,直接挺刀搶攻。

於心底裡,他未嘗沒有與這位卡塞爾學院的教員一較高下的念頭,只不過從前沒有機會罷了。

昏暗的場間,源稚生就像一隻急掠的黑鷹,手中的刀破空而來,泛著暗沉的寒光。

可他對面的人始終鎮靜,彷彿沒有看到他這一刀。

源稚生腦海中只閃過剎那的猶豫,這一刀就仍順著原本的軌跡斬出,沒有絲毫留手。

旋即,他便看到對面之人出手了,動若閃電,他的手腕如遭雷擊,在一瞬的刺痛感裡伴隨著陣陣酥麻, 就好像被打中了麻筋。握刀的手頓時使不上力, 蜘蛛切脫手而出。

源稚生心中大驚, 但隨即便鎮定下來,在顧讖一拳迎面而來時,腳尖一擰,人便無聲無息地滑向一側,與他擦身而過。

鏡心明智流·婆娑羅舞,刀術中的一門步法。

顧讖一擊落空,源稚生像是舞者一樣繞開,腳步輕盈得像是被風吹動,瀟灑如扶風楊柳。

他餘光後瞥,源稚生腳尖一勾,就要撿起蜘蛛切。

但顧讖更快,直接一腳戳向他的脛骨,褲腳因這迅疾的一腳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