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靈·審判。

這是歷史上從未有人見過的言靈,關於它所留下的,也只有傳說。

圍繞小船的屍守群越來越密集,繪梨衣的斬切也越來越快速。

刀在她的手中彷彿沒有重量也毫無章法,她只是不斷下達著死亡的命令,所有圍繞她的覬覦她的躍躍欲試的猙獰的一切,全都被剝奪了生命。

屍守群感受到了那死神般的氣息, 漸漸不再敢靠近。

而繪梨衣也並不追逐,她做這些事淡定得就像平常在玩格鬥遊戲,她在水中蕩去刀上的血跡,挽起袖子,露出玲瓏的手腕,伸手按在海面上,就像在安撫一隻暴躁的貓。

頃刻間, 海面平靜下來,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自她身上擴散開一個巨大的領域,領域內的一切都被強行壓制。

繪梨衣有節奏地拍掌,天空中的烏雲居然坍塌了一角,海面上灑落清寂的月光。波光細碎,如一塊表面有著細密紋路的銀錠。

海面的溫度越來越低,跳蕩的銀色波光漸漸凝固,幾分鐘後,以小船為中心,冰層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那些屍守被封凍在了海水中,以它們驚人的力量居然絲毫不能掙扎。

這種場面無論是誰看到都會被震撼,世界雖然神秘卻依舊以人為中心,但這個女孩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已經超越了鍊金術和言靈。

這是神的領域。

她低頭輕輕哼著歌,目光彷彿穿透了黑色的大海,看到那些掙扎的屍守。

她的俯視,就像是神從穹頂的御座上俯瞰人間。

源稚生無力地靠在絞盤上,他清楚自己已經沒法改變什麼了, 繪梨衣一旦變成這個樣子, 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沒有人能靠近她的身邊,靠近她的一切東西都會被殺死。這一刻她不再是乖巧的女孩,而是死神在人間的化身。

櫻看著他的模樣,再想到一分鐘前他昂揚的鬥志,心裡忽然明白了...其實在源稚生的心底,他是那麼想救那幾個神經病。

……

在如世界毀滅般的巨聲中,衝擊波如約而至,這是核動力艙爆炸產生的衝擊波。

這給迪裡雅斯特號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加速度,跟這種狂暴的加速度比,凱撒的那輛布加迪威龍就是個孩子。

“我們居然活下來了。”路明非捂著刺痛的耳膜,喘著粗氣。

他們終於做到了,核動力艙一旦爆炸,整個高天原都會被岩漿河吞沒,那座地獄般的廢墟將不復存在,那些守衛神的屍守也將被埋葬。

“我有好幾次都覺得我該開始吟詩了。”路明非傻呵呵道:“我以前看書上說,曰本武將臨終時都要吟誦一首辭世詩,聽起來中二又特別帶感。”

顧讖目露好奇, “比如?”

“像什麼‘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雲霧皆散心中唯有明月。四十九年繁華一夢,榮花一期酒一盅’啦。還有什麼‘順逆無二道, 大道貫心源。五十五年夢,醒時歸一眠’。”路明非如數家珍,可見是背過的。

就像二次元在看到遊戲裡過場動畫中很戳內心的臺詞,就會反覆觀看然後記住一樣。

“那不是他們臨死前才開始吟的。”楚子航說道:“其實多數曰本武將的文化水平都一般,那是他們以前找人寫好,臨死前念一念而已。”

“我說呢,要是我只會說‘英雄饒命’。”路明非咧咧嘴,又說:“這麼一對比,譚嗣同老爺子赴刑前真慷慨。”

楚子航點點頭,“汪季新當年也曾有過幾分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