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我到小賣部買墨水。小賣部的老闆是一個胖胖的女人,當我提出要墨水的時候,她說,墨水都好長時間沒進貨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說著就在身後的貨架上翻找,結果把貨架上的泡麵箱都碰掉在了地上,砸在她胖胖的脊背上,那一瞬間,我看著都疼。但她卻沒有反應,估計肉厚就是耐砸。

她繼續跋山涉水執著頑強地找墨水。我心想,唉,都是自己作的!早知道買個棒棒糖給張丹,又便宜,又甜蜜,多好!

終於在貨架的最裡面,找到了一瓶黑色墨水,她趴在地上,把墨水拿出來,放在貨架上,看到上面落滿了灰,就張大血貧大口“噗”地一吹,正好吹進了我的眼睛裡。我頓時雙眼緊閉!老闆急忙拿她的胖手來幫忙,想要掰開我的眼睛:“呀,對不起!”她說完這句,也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又將一口腥風噴在我的臉上,讓我不僅雙眼緊閉,而且呼吸驟停!

正在這生死關頭,身後傳來李楓的聲音:“來瓶雪碧,來包辣條!”不用說,身後跟著的一定是劉鼕鼕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只聽李楓說:“陛下?你怎麼也在這裡?買什麼?……喲,你怎麼啦?老闆娘,你把他怎麼了?”

老闆娘說:“孩子,你眨眨眼!讓淚流出來就好了!”我此刻疼得只想咧嘴哭,但就是眼淚極度缺乏!眼睛那種酸澀還真是爽死個人!我挪過老闆娘的胖胳膊:“阿姨你放手,你給他們拿吧,讓我自己來……”

李楓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呀,陛下,你怎麼哭了?這麼傷心?要不要喝口雪碧?透心涼,心飛揚!”劉鼕鼕也在一旁附和:“陛下,要不來根辣條,保準讓你哭!眼淚嘩嘩的!”

我揉了揉眼睛,終於可以看清身邊的這倆貨了:“幸災樂禍啊?小心噎著哦!”

這倆貨,一個胖子,只知道吃,整天全身洋溢著辣條的味道;一個瘦子,只知道喝,連和別人在一起說話,那口氣都是雪碧味兒的。這倆貨,正是茹老師所說的“死狗不離群兒”,本來雪碧味兒還算不錯,挺招女孩兒喜歡的,可是女孩兒剛想湊上去,卻聞到一股辣條味兒,就不得不退避三舍了。所以嘛,他兩個只好在校園裡相依為命,雙/飛雙棲。

“陛下你買什麼?我幫你付錢!”我心想,這點錢我有!但一轉念:“你付就你付吧,今兒我就不和你爭了。反正週末那頓免不了得讓你吃我的!”

“什麼?週末你要請客?好啊!……從今晚起,我就要留肚子了!”劉鼕鼕一聽要吃飯,恨不得立馬把肚子清空,可惜才週一啊,離週末遠著呢!

“陛下你買墨水乾什麼?”

“你管呢!有用!練習書法,不行啊?”我張口就來,反正老師不止一次地刺激我練字了。

回到教室,我把墨水放在張丹的桌上:“請收下,你說的,兩清了啊!”

張丹用她那圓圓的、水靈靈的大眼睛,飽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興致勃勃地從那個精緻的筆盒裡拿出鋼筆,吸了一點墨水,鄭重地在紙上寫下了“張丹”兩個字。

——哎呀張丹這一眼看得我,眼前一黑,心頓時撲通撲通跳了好半天!等我回過神來,看到她的錯誤操作,就忙制止她:“新筆得先用水沖洗一下,然後出水才流暢!”

我看到她又要用自家的大燈閃我了,就趕緊轉過腦袋去:“還不快去!”張丹滿臉含笑,拿起鋼筆就要開跑——桌子被帶歪了!墨水瓶倒了!啪!……畫面太美,水墨江山不忍正眼瞧……

幸虧我閃得快,未被殃及,可張丹就不那麼幸運了,不僅墨水灑了一褲腿,而且被桌角碰疼了腰。當時為了打掃戰場,她沒來得及呻/吟,等到大家七手八腳地把玻璃碴子打掃乾淨之後,上晚自習了,她才一手捂著腰胯部位,一邊苦笑著對我“哎喲啊”地低聲吟/哦不已。

嚇得我連忙正襟危坐,保持身體正直,神情嚴肅,以免被人誤會。這樣一來,就讓眾人的目光沒有了獵奇的樂趣。

萬事開頭難,週一度過之後,很快就到了週末。到了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按照慣例,高三週末也是要休息的,但是隻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對我們來說,這一個下午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例如洗衣服,買東西,玩玩手機,和遠方的好友聊聊天,還要上個小網,看個小/電影……不,就是看個電影!有物件的還要去逛逛公園,壓壓馬路,到超市裡買點小零食,實在是忙得很。所以,一下課,早有安排的人和各懷鬼胎的人都已經拔腿而去了,班裡頓時消停了下來。

現在班裡有楊啟龍、聶原野、李楓、劉鼕鼕、王博,張丹,何若雲,加上我,一共八個人。本來我問聶原野,要不要也叫上蘭朵朵,但是他說蘭朵朵有事情,來不了。其實在我心裡,還很想叫上另外一個人,不,兩個人,但我沒有緣由。

我由於經濟條件所限,不能像李楓啊楊啟龍啊這些城裡娃一樣花錢如流水,我只能盡我所能,讓大家在一起聚一聚,算是一個小型的party,聯絡一下感情而已。而我對這個城市的瞭解,實在非常有限,所以我只能把選擇權交給大家了。

“大家說說,怎麼弄?”我問道。

“不是去吃東西嗎?”劉鼕鼕說。

“那咱去肯德基吧?”李楓提議。張丹和何若雲一聽,低頭偷偷地笑了。

“肯德基後面不能帶‘吧’,楓子,你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楊啟龍說。